馬車晃晃悠悠地開動,唐挽這才勾了勾江蘺的手心,笑道:“相公不高興了?下回你可以教訓他們一頓呀。”
江蘺也想這么干,勾了勾嘴角,矜持地咳了咳,“我知道了。”
唐挽撩開車簾一看,發現路上行人幾乎全是面色戚戚。
越是往里走,人就越少,因為這條街昨夜女鬼出沒,殺了人之后被“大師們”聯手斬殺,昨夜的動靜叫人們肝膽俱顫,沒人敢走上這條街。
唐挽掃了一眼昨晚被殺的男人的家門口,女鬼留下的水痕已經不見了,只有男人自己的血。
江蘺也瞥了一眼,皺著眉,放下了車簾,把唐挽摟到懷里。
他聲音微沉:“挽挽,咱們沒做虧心事,應該不會被女鬼找上門。”
唐挽輕聲道:“相公也覺得,死了的人都是因為做過虧心事嗎?”
江蘺拍著她的后背,垂眸看著她如水的眸子,心緒平靜了些:“我確實這么覺得,我白天去打聽了這些天死掉的人,除了我不曾見過的余老爺,其余幾個我以前見到他們時,就覺得他們不是好人。”
他和唐挽都認識這鎮上的所有人,他對于有些男人的觀感和印象都很差。
那些男人眼睛亂瞟、尖嘴猴腮、眉宇猥瑣、印堂發黑,時常故作高深地打量鎮上的女子,像是估量著什么似的,令他心生厭惡。
唐挽在他懷里點了點頭,把小臉貼在他震動的心口,嗓音很輕:“相公,我和你想的一樣。往日你不在鎮上,我就會盡量不出門,因為他們總是看我,我其實覺得,女鬼做得對,他們就是死得活該。”
江蘺聽著她說,心揪得劇痛起來,讓他不斷地把人擁得更緊,讓他們之間體溫交融。
他正要說話,她卻抬手抵住他的薄唇,一雙善睞明眸仿佛有綿綿情意。
她的嗓音似含著軟滑的蜜糖:“還有那余老爺,他也是同等惡心之人,我為他看診時,聞出他的香囊里放著驅邪的天中五瑞,便騙他拿走了,果然他當晚就被女鬼所殺,我先前還略有害怕,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可如今聽相公也這么想,我便不害怕了,相公是最懂我的。”
江蘺聽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一如既往被拿得死死的,忍不住含住她的唇瓣。
他想他這輩子都不出鎮子了,她去哪他就跟著去哪,他還想把她變小揣進褲腰帶里……她怎么會那么可人疼呢?
馬車到了偏僻的竹林,宋慎德就住在那破茅草屋里。
唐挽和江蘺下了車,就瞧見宋慎德剛從竹林里步履蹣跚地走出來,揣著一個籃子,浮腫的眼袋通紅一片,似乎是哭了一場。
唐挽和江蘺上前扶他,一起進了屋。
唐挽照例開始看診,他的情況和以前一樣。
宋慎德渾濁的眼睛盯著她和江蘺看,喉嚨里忽然吐出沙啞低沉又可怖的笑聲,直叫人頭皮發麻。
唐挽的目光掃過籃子,只見一個坐著的紙人有著涂蠟般死白的皮膚,臉頰涂著兩團腮紅,漆黑的頭發扎著天真可愛的雙辮子,空蕩蕩的眼睛被點上了眼珠,嘴角咧到耳根,正笑著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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