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瘦得可怕,顴骨高高凸起,眼球暴突,是隨時可能暴斃的征兆。
陸焦冷淡地掃他一眼,垂頭恭敬地聽完唐挽的話。
鄭尹活不了多久了,山寨要他重回知縣的位置,知府那邊已經打點好,會瞞著朝廷重新安排他的官職。
陸焦拱手:“是。”
南方已經亂了,大大小小起了不少起義軍,已成氣候,蓄謀北上。
戰火還沒燒到臨江府,但知府觀望朝廷無能暴怒的態度,已覺大難臨頭,于是給山寨遞了投誠書。
他們剖析了這次起義軍,他們的首領名叫紀懷澈,原本只是鎮南府一個小小的奉筆錄事,但他人很有本事,為人爽朗,殺了知府后,坐擁鎮南府,自封鎮南王,可謂一呼百應。
這時正是老皇帝駕崩,太子忙著登基的關鍵時候,他惱怒于紀懷澈這亂臣賊子敢起兵造反,又疲于和豺狼虎豹般的弟弟們斗爭,周旋著登基,于是只是調出將軍,下令讓各州府派出府兵和駐兵,協助將軍捉拿亂臣賊子。
但不管用,紀懷澈年紀輕輕卻用兵如神,打起仗來有如神助,短短時間迅速打下了鎮南府旁邊的靖云府。
臨江府倒還相安無事,畢竟戰火還遠,但這不代表山寨沒有動靜。
秦越和唐挽沒有紀懷澈那么高調,他們很低調,悄無聲息地發展勢力,知府一投誠,富庶的臨江府就落入囊中。
還有隔壁的河清府,也是他們虎視眈眈的一塊肥肉,河清府知府為人兩袖清風,不愿與任何人同流合污,正因為這種性格,他很快遭到官場小人排擠,被調離知府之職。
現任河清府知府早已和他們達成共識,默默為他們私造鐵礦已經快一年了。
他們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擁有了兩個州府。
目前的臨江府還是一片繁榮,在夜里,百姓其樂融融地放著花燈,內里感受到的戰亂不太明顯,唯有一些小型的逃難來的商販,顯得格格不入。
唐挽和秦越帶著兩個孩子出來逛夜市了,王勁帶著幾個護衛跟著他們。
唐挽看中了掛在湖中心的花燈,要射箭穿過湖中心的小圓環并且不讓花燈掉落才能贏走花燈。
秦越成功贏來了花燈,熙熙和滿滿興奮地跳起來,歡笑著拍掌,說著:“爹爹好厲害!”
秦越把花燈放在唐挽手里,笑著摸摸孩子的頭,隨即牽住唐挽,和她挨著說話。
湖邊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他低頭親她,沒太多人注意到。
唐挽一直笑盈盈的,被親了一下臉頰,只是嗔他一眼,還是很高興地看著花燈。
他們玩夠了也該回去了,坐上馬車回山寨。
只不過前面拐角的路走不通,人太多堵住了。
他們掀起簾子,外面的聲音就涌了進來。
“貨真價實,貨真價實!騙你們干什么,這就是南蠻國的王子,琴棋書畫、四書五經樣樣精通呢。”
衣著有些破爛的商販販賣的竟然是一群人,他甩著鞭子抽在其中一個灰撲撲的人身上,吼道:“快點,給各位老爺吹個簫,別擺這個死樣子!”
渾身鞭痕奄奄一息的人慢慢抬起頭,遍布灰塵的臉上,竟然不掩本身無暇般的容貌,那雙眼像是蒙塵的明珠,怔怔地抬起來,又了無生息地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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