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玄武大街。
林黛玉掀開馬車的窗簾向外看去,只見長街被暮色浸得半透,檐下已挑起無數羊角燈籠,紅的、粉的、蜜色的,一路蜿蜒著鋪向遠處,倒比天邊殘霞更艷幾分。
沿街到處都是商販,造型別致的月餅,香氣撲鼻的小吃,軟糯香甜的水果,應和著孩子們清脆的笑鬧聲,匯聚成了這個中秋最靚麗的景致。
“林妹妹可要吃什么?”一旁的賈寶玉見她掀開簾子,連忙湊了上來,笑瞇瞇地問道。
這幾天是他最近這段時間最舒心的日子,他原本還擔心林黛玉會和賈琮越走越近,可沒成想這幾日她連一次都未曾尋他,甚至連話都不曾說一句。
雖然她同樣也不怎么理他,可他畢竟還是常常與她在一處的,這親疏之別,一眼可見。
如果只是她這樣也就罷了,可誰知,薛寶釵也是如此。她非但不去尋賈琮頑,甚至連提都不提他,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即便給賈母問安的時候碰見了,她也都低著頭,完全不拿正眼瞧他。
這讓他心頭歡喜莫名:現在你們總算是知道誰才是好的了?
“不要。”林黛玉淡淡答了一句,放下簾子。
“怎么?還在惱寶兄弟呢?”與她同乘一車的薛寶釵問道。
“惱他做什么。”林黛玉神色平靜地答了一句,賈寶玉似乎對她情緒的影響力小了許多,以前特別讓她生氣的事情,現在想來,似乎也沒那么生氣了。
她秀眉微蹙:“我是憂心三哥哥,他當是能過這第一關的吧?”
中秋文會的舉辦地在西月湖的湖心亭,但湖心亭地方有限,文會報名的人很多,自然不能讓所有人都去,所以會有篩選機制,類似于現代選秀節目中的海選,只有前十名才能進入湖心亭。
她們正在趕往西月湖,賈府在湖上備了一條畫舫,可以近距離全程觀看中秋文會。她有些擔心,如果賈琮沒進前十,那可如何是好?
因為壽宴和趙凱的沖突,劉玉山和賈琮的文會之約已經傳遍京城了,如果賈琮連進入湖心亭的資格都沒有,那豈不是徹底淪為笑柄了么?
此時的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應該顧著面子不見他的,至少她還能幫他提提詩詞方面的建議。
“以琮兄弟之才,這第一關定是無恙的。”聽她提及賈琮,薛寶釵的目光中也閃過一抹異樣。一想到他,她就不由的想到了那天的事,這讓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發燙。
除了羞澀,更多的還有期待,她想要見到他,想要看到他在文會上的表現。如果可以,她更期待他能主動來與她說說話。
林黛玉輕輕點頭沒再說什么,兩女想著各自的心事,車內重新陷入沉寂。
就在此時,車外忽然響起賈寶玉驚奇的聲音:
“胡人!”
林黛玉好奇地掀開窗簾,卻見她們身旁一隊人馬經過,他們個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滿身彪悍之氣,服飾和氣質都迥異于漢人。
在其中,有一個女子極為引人注目。她體態修長,眉骨高挺,眼窩略深,雙眼明亮有神。辮梢纏著紅綢的長辮甩在身后,帶著幾分不羈。
仿佛是感應到了她的目光,那女子也向她看了過來,她連忙將簾子放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