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之上,海空戰場的形勢也急轉直下。
新柏林基地主體結構的崩潰引發了連鎖反應,冰原大面積開裂、塌陷,形成巨大的冰窟和裂隙。
尚未被摧毀的防御工事和發射井隨之沉入深淵。主入口被徹底封死,殘余的獵犬和攻擊載具仿佛失去了指揮,行動變得呆滯而混亂,很快被馬島艦隊和潛艇清理干凈。
隨著基地能源消失和結構破壞,那種干擾艦艇和儀器的生物電場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加狂暴和不可預測。同時,聲納監測到,冰架之下那個龐大的生命信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強度活動。
“報告,監測到海底劇烈地質活動,冰架……冰架在移動……這他媽的是什么鬼?”
“巨大的生物信號正在上浮,速度很快……”
馬蒂奇將軍在“獨立號”艦橋上,看著聲納屏幕上那個令人絕望的巨大陰影正沖破冰架的束縛,向海面而來,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所有艦艇最高戰備,反潛武器準備。空中單位,爬升高度,準備下一次攻擊。”他深吸一口氣,下達了可能是他生涯中最艱難的命令,“如果……如果那東西出現,授權使用一切手段予以攻擊。”
那龐大的生命信號在接近海面時,似乎受到了某種阻礙,或者是其本身的狀態并不穩定。
它發出了一聲穿透海水和冰層、仿佛來自洪荒時代的、充滿了痛苦與迷茫的悠長悲鳴,聲波甚至讓海面的冰塊都產生了共振碎裂。
隨后在無數雙眼睛,包括太空中衛星的凝視下,那信號猛地向深海沉去,速度極快,并且不斷減弱,最終消失在聲納探測范圍的邊緣,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有海面上留下的、一個直徑超過數公里的、還在不斷崩塌擴大的巨大冰洞,以及空氣中殘留的、若有若無的腥咸和臭氧混合的怪異氣味,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并非幻覺。
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狂風卷著硝煙和冰屑,呼嘯著掠過傷痕累累的艦隊和下方幽深莫測的海水。
“它……走了?”良久,馬蒂奇才喃喃自語。
沒有人能回答他,利維坦是沉入了更深的海溝,還是去了別的地方,成了一個謎。
“搜索幸存者,打撈有價值殘骸。艦隊……交替掩護,撤離這片海域。”將軍最終下令,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劫后余生的慶幸。
南極的太陽低垂在地平線上,將冰原和染血的海面映照得一片血紅。
當鋒刃小組帶著俘虜,乘坐影梭和鬼箭與水面艦隊匯合時,看到的是如同末日過后的場景。
破損的艦艇,疲憊的士兵,以及那個仿佛通往地獄入口的巨大冰洞。
米哈伊爾站在影梭的艦橋上,望著那片幽深的海水,久久不語。
他們摧毀了一個瘋狂的基地,阻止了一個可怕的計劃,但似乎也釋放了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東西。這場勝利,帶著一種沉重而未知的代價。
倫敦克拉里奇酒店的套房里,李安然接到了來自南極戰場的戰報。
他靜靜地聽著周杰的匯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膝蓋上、微微蜷縮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基地確認摧毀,主要威脅利維坦失控后潛入深海,去向不明。我方損失……勇士號重創,需拖行返航。玄甲號、滄瀾號中度損傷,四艘潛艇均有不同程度戰損。f-15e損失一架,飛行員跳傘獲救。圖-95和圖-22m機群安全返航。人員方面,確認陣亡二十七人,重傷四十三人,輕傷過百……滲透小組成功帶回三十多名基地科研人員及部分研究數據。”
巨大的傷亡數字像一塊冰冷的鐵,壓在李安然心頭。這是他執掌馬島以來,單次行動付出的最慘重代價。
“厚待所有陣亡和受傷的兄弟,撫恤金按最高標準發放,他們的家人,馬島養一輩子。”李安然的聲音有些沙啞,“勇士號如果無法修復,就讓它榮退,建立紀念碑。所有參戰人員,記特等功。”
“明白。”周杰低聲應下,記錄下指令。
“那些俘虜……尤其是迪特爾?路德維希,立刻用最快最安全的渠道送回馬島生物研究所,交給苗坤管理,我要知道關于利維坦和命運織機生物科技的一切。”李安然繼續下令,“所有數據硬盤,由阿列克謝團隊優先破解分析。”
“肯特局長和守夜人那邊……”安娜在一旁提醒。
“給肯特發一份精簡的戰報,重點強調我們摧毀了一個危險的恐怖主義基地和生物實驗室,并感謝他的支持。至于守夜人……”李安然沉吟片刻,“他們提供了舞臺,我們演完了戲,現在該是他們消化結果的時候了……等他們主動聯系我們吧。”
“另外,肯特要保證這場戰爭的任何消息都不能流傳出去,后果他應該清楚的。”
“好的,我現在就去聯系。”安娜回應。
南極的戰事基本平息,消息被cia嚴格控制之后,全世界對此似乎毫無所知,只有李安然清楚,這場風波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所以他在等,等幕后那些人出招。
出乎他的意料,接下去的一段時間里,世界變得極為清靜。隨著春節的將近,李安然最終決定,準備回馬島后,將家人帶回c國過年,順便看望一下數年未見的父母,他們想孫子孫女們的急迫,早就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