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意那只伸出的手,纖細、白皙,靜靜地懸停在半空中。她的掌心向上,姿態標準而優雅,她臉上的微笑依舊甜美,眼底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然而,蕭戰的目光甚至沒有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一秒。
蕭戰的目光,越過了這個膽大包天的白裙少女,死死地盯在了他親生兒子的身上。
“回答我的問題。”
蕭戰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那是憤怒被強行壓制的表現。
他身為家主的尊嚴,身為龍城巨頭的地位,不允許被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挑釁。
尤其是被一個他曾經親手判定為“廢品”的兒子,和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故弄玄虛的黃毛丫頭。
“這小丫頭,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蕭戰心中冷笑,“不過是個跳梁小丑罷了,待我先解決這個逆子。”
被那道帶著審判意味的目光注視著,蕭臨淵那雙金色的龍瞳里,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那是一種早已被他深埋在記憶最底層的、混合著痛苦與不甘的情緒。
曾幾何時,這道目光,就是他世界里的天。蕭戰的喜怒,決定了他的榮辱生死。
蕭臨淵下意識地垂下眼瞼,似乎想要回避。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條件反射,是十幾年來被反復強化的本能。
但下一刻,他感覺到了,那股從老板身上傳來的,溫暖而堅定的力量。
不是通過語,也不是通過觸碰,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鏈接。那是“員工關懷”技能帶來的屬性加成,是“公司福利”帶來的永久防御,是忠誠度反饋的“股權激勵”。
這些實在的利益,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溫暖,在他最黑暗的時刻,將他從泥潭中拉起,重塑了他的骨骼,沸騰了他的血液。
他,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仰望父親目光才能存活的棄子了。
蕭臨淵緩緩地抬起了頭,平靜地迎上了父親那雙充滿審視與猜忌的眼睛,然后微微地搖了搖頭。
“我沒有傍上誰。”
他的聲音響起,清晰平穩,不再是過去的沉默寡,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那是一種只有真正經歷過絕望,又重獲新生的人才能擁有的沉穩。
這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怔,包括一直抱著手臂看戲的紀聽竹。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這笨蛋武夫,今天的話居然變多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蕭臨淵的脊梁,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寸寸地挺得筆直。
那是屬于他自己源于靈魂深處的自信與尊嚴,一種徹底擺脫了枷鎖的輕松與強大。
“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更不是誰可以隨意擺布的棋子。”
他的目光掃過三長老,掃過那些曾經對他冷眼相待的族人,最后,重新落回了蕭戰的臉上。他看到了那些人眼中的震驚、不解,甚至是一絲恐懼。這些表情,曾經是他最渴望看到的。但現在,他只覺得平靜。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然后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尤其是蕭戰,瞳孔猛縮的動作。
他側過身,極其自然地向后退了半步,讓自己正好處于盛時意的身后,形成了一個標準以下屬自居的位置。
這個動作,比任何語都更具沖擊力。就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蕭戰那張威嚴的臉上。
他用一種陳述客觀事實不帶任何情緒的口吻,繼續說道:
“我只是入職了一家好公司。”
“神恩天團,是我的公司。”
他抬起手,指了指身前的白裙少女。
“盛時意,是我的老板。”
這幾句話,所有蕭家人全都愣住了,臉上寫滿了茫然與荒誕。有人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有人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還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公司?
老板?
這是什么鬼東西?
他們設想過無數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