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不好了!莊外……莊外來了好多災民!
黑壓壓的一片,把咱們大門都給堵死了!嚷嚷著要討吃的!”
陳萬財一個激靈坐起身,睡意全無,怒道:“災民?
哪里來的災民敢到老子門上討飯?活膩歪了!叫齊護院,給我打出去!”
他罵罵咧咧地穿上綢緞袍子,趿拉著鞋。
在一眾手持棍棒、腰挎樸刀的家丁護院簇擁下,氣勢洶洶地來到大門前。
隔著門縫往外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門外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看得他心頭一顫。
天爺!怎么會有這么多災民?
他想起了荒山上的災民,但又覺得不對。
那些災民被看守,下不了山,難道又有了新的災民?
這讓他心里一喜,有新的災民,那就又可以占一些土地了。
“開門!”陳萬財對護院頭目吩咐道。
大門緩緩打開,他站在門檻內,叉著腰,對著外面吼道:“你們是哪里來的刁民?敢聚眾圍堵良善人家的宅院,是想造反嗎?!”
災民們被他這一吼,氣勢微微一滯。
就在這時,人群分開,李鈺緩步走了出來。
“陳員外,好大的火氣。”李鈺淡淡開口。
陳萬財一愣,仔細打量李鈺,見他身著官服,品級似乎不低。
但如此年輕,又未見過,心中有些疑惑,口氣稍微緩和了些:“你是……”
“本官,李鈺。”李鈺報上名字,并未直接說出爵位。
陳萬財在腦中飛快搜索,猛然想起近日福州城傳來的消息。
那位陣斬倭寇、硬剛布政使和都指揮使的靖安伯,不就是叫李鈺嗎?!
他臉色瞬間一變,腰也不自覺地彎了幾分,臉上堆起熱情和諂媚的笑容。
“哎呦!原來是靖安伯李伯爺大駕光臨!小民有眼不識泰山,恕罪,恕罪啊!”
他連忙跨出門檻,躬身行禮。
“不知伯爺駕臨,有失遠迎,快,快請莊內奉茶!”
他心中驚疑,這位伯爺怎么跑到自己這莊子上來了?還帶著這么多災民?
李鈺擺了擺手,“茶就不必了。本官今日前來,是為門外這些百姓,向陳員外討個活路。”
陳萬財心里咯噔一下,臉上笑容不變。
“伯爺重了,您有何吩咐,但說無妨,只要小民能做到,絕無二話!”
李鈺點了點頭,“聽聞陳員外家資豐厚,樂善好施。
如今上千災民缺衣少食,嗷嗷待哺,本官奉布政使司之命籌措錢糧。
特來請陳員外慷慨解囊,捐些糧食,以解燃眉之急。”
一聽是來要糧的,陳萬財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幾分,露出為難之色。
“這個……伯爺,不是小民不肯啊!實在是……
唉,近年來倭患不斷,生意難做,莊子上開銷也大,這糧倉里也是所剩無幾啊。
賑濟災民,乃是官府職責,小民……小民雖有心,卻實在無力啊。”
“無力?”
李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陳員外,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福清縣誰不知道你陳員外家底豐厚,田連阡陌?
據本官所知,門外這些災民,他們中有不少田產,都在陳員外名下吧?
趁人之危,低價強占,你現在給本官說無力?”
陳萬財臉色一變,這群災民果然是荒山上的那群。
以為有李鈺撐腰,就能來我這里碰瓷了。
想要錢糧,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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