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云的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士子的注意。
李鈺并不認識此人,張懷書低聲道:“他是去年的院案首,前府學教授的學生,今年參加鄉試,現在回來,鄉試應該沒過。”
李鈺挑眉,院案首居然都沒有過鄉試,看來這鄉試確實難。
馬致遠皺眉,原本以為李鈺夠狂,沒有想到又來了個更狂的。
他也不認識高登云,但從四周竊竊私語中,也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不由嗤笑一聲。
“鄉試沒過,回府學來找存在感了是吧。”
高登云頓時臉色難看,今年去參加鄉試,他信心滿滿,沒有想到竟是被黜落,他在家里待了好長一段時間調整心態,這才到府學來進行深讀。
最在意的就是鄉試被黜落的事情,此刻被馬致遠一句話戳中痛處,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不過這是事實,他也辯駁不了,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吃虧的只會是他,他冷哼一聲。
“府學何時變得如此喧嘩浮躁,盡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之徒!”
他目光掃過馬致遠,落在李鈺身上“歲試榜首,靠的是真才實學,不是聚眾喧嘩、指點江山就能得來的。”
李鈺有些無語,馬致遠打你臉,你找我撒什么氣。
馬致遠見高登云無視自己,反而去擠兌李鈺,頓時不爽,當即嗤笑一聲,上前一步,直接與高登云針鋒相對。
“高兄是吧?去年的案首?失敬失敬。”
他拱了拱手,語氣敷衍“高兄覺得我等是狂傲之徒,那不妨手底下見真章。”
馬致遠下巴微揚,傲氣十足,他兩次被推選成代表去砸陳府,已經在府學傳開,讓他聲望很高。
成了不畏強權的典范,如今這么多士子圍觀,他不能墜了他的名聲。
“我對于連鄉試門檻都邁不過去的所謂‘案首’,頗有些疑問。”
“不如你我辨上一場,讓我等也見識一下,高兄的真才實學是否還如去年一般光鮮?”
這話比剛才更加刻薄,簡直是揪著高登云的傷疤反復鞭撻。
高登云氣得臉色發青,死死盯著馬致遠:“好!好得很!我便看看你這月考次次被李鈺壓一頭的第二,有何資格在此大放厥詞!便依你,辨經!”
馬致遠看向四周,“不如就由在場同窗隨意從《四書》中擇一句為題,你我各抒己見,闡發經義,由眾人評判高下,如何?”
眾人臉色微微有些變化,隨意擇一句為題,這需要對四書有很深的理解,馬致遠敢提出這樣的比法,看來功底很深厚。
就連李鈺也來了興趣,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小瞧過馬致遠。
對方府試,院試都是第二,那是有真才實學的,又拜了吳瞻為夫子,學問肯定更進一步。
現在就看高登云如何應對。
高登云身為案首,自然也有他的底蘊,點頭同意。
很快,一名中年士子被推舉出來,略一思索,道:“便以《孟子·公孫丑上》‘我善養吾浩然之氣’為題,請二位闡發。”
此題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浩然之氣”是孟子重要思想,但如何闡發得有深度、有新意,卻極考功力。
高登云率先開口,他負手而立,引經據典:“孟子曰:‘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
“此浩然之氣,乃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也。徐子有注:‘蓋云初無浩然之氣,由積義而養成……’”
他侃侃而談,從孟子的定義,到徐子的注解,再到歷代大儒的闡述,條理清晰,基礎極為扎實,顯示出了深厚的功底,不少士子聽得頻頻點頭。
就連李鈺也暗暗點頭,能成為院案首,確實有些本事。
不過馬致遠這千年老二,才學也非等閑,他雖傲氣凌人,但肚子里確有干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