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庸得意洋洋的想著,雖然這件事是白先生出的主意。
但自己也有很大功勞。
李鈺是伯爺又如何,到了福建這地界,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這里宗族勢力盤根錯節,民風彪悍,他們連王法都敢不放在眼里!
你居然敢抓人,等判了死刑下來。
你剿滅倭寇,救濟災民的名聲盡毀,到時候不需要本官出手。
那些暴怒的村民就能置你于死地!
還是太年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鄭伯庸越想越覺得通體舒泰,連窗外原本沉悶的天氣,在他眼中都變得明媚起來。
就在這時,下人來稟報周永福和孟德明來了。
讓兩人進來后,鄭伯庸放下水壺笑道:
“趙知府,周縣令,你們二人一同前來,有何要事啊?”
他自顧自地走到主位坐下,端起剛剛沏好的熱茶,輕輕吹了吹氣,姿態悠閑愜意。
孟德明和周永福對視一眼。
藩臺大人心情很不錯,他們實在不忍破壞對方的心情。
但事關重大,不得不說。
周永福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帶著哭腔道:“藩臺大人!卑職……卑職闖下大禍了!”
孟德明也連忙躬身,“藩臺大人,是……是關于李鈺查辦私鹽一案……”
鄭伯庸端著茶杯的手頓在了半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凝,但依舊保持著鎮定。
“哦?出什么事了?私鹽案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周永福臉上涕淚交加,“李鈺他根本沒在陳厝村抓人!
他……他抓的是陳萬財陳員外啊!”
“哐當!”
鄭伯庸手中的官窯瓷杯再也拿捏不住,直直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荒誕的事情,盯著周永福,臉上有著錯愕和不可置信。
嘴唇哆嗦了幾下,才發出聲音。
“你……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鄭伯庸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周永福只得道:“李鈺抓的是鄉紳陳萬財,陳員外!”
轟!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鄭伯庸只感覺腦瓜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臉上血色盡褪。
他起身幾步沖到周永福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咆哮著開口。
“混賬東西!你說清楚!李鈺抓了陳萬財?!
什么時候的事?!人現在在哪里?!”
“就……就是七天前,人贓并獲……人還關在福清縣大牢里。”
周永福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斷斷續續地回答道。
鄭伯庸只感覺徹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七天前,他還沒給李鈺說讓他查私鹽,而李鈺就已經抓了陳萬財。
難道說他知道自己給他挖了坑,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
不!不可能!
李鈺怎么可能會未卜先知!
他松開周永福,踉蹌著后退了幾步,靠在書案邊緣才勉強站穩。
剛才有多得意,他現在就有多驚悚。
隨后一股滔天怒火猛地從心中爆發,對著周永福和孟德明就開噴。
“廢物!你們兩個廢物!”
“陳萬財被抓了這么多天你們不知道嗎?
你們是干什么吃的?!為什么現在才來稟報?
啊?!”
周永福嚇得魂不附體,委屈地辯解道:“大人息怒!
卑職……卑職也是剛知道啊!
李鈺他將獄卒都趕出牢房,嚴禁外人探視,卑職的人根本進不去。
直到今天,獄卒才找到機會接觸到陳員外,這才……”
鄭伯庸根本沒心思聽他的解釋,他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陳萬財知道太多內情,他落在李鈺手里,還被關押拷問了幾天,天知道他已經招供了多少東西!
不行,得趕緊去找按察使司,希望卷宗還沒送走!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