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溫閣老此不妥!”
沈知淵開口,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卻聽沈知淵道:“陛下,劉永昌身為兵部尚書,統管天下兵馬,責任何等重大!
其麾下之人竟敢在國難當頭之際,密謀殺害欽差,此乃動搖國本、形同叛逆之舉!
劉永昌縱非主謀,也難逃失察縱容、馭下無方之重罪!
若如此大過,都能以一句戴罪立功輕輕揭過,國法何在?朝廷威嚴何在?又如何警示天下臣工?”
他越說越激動,轉向溫知行,語氣中帶著質問。
“溫閣老口口聲聲以大局為重,可若姑息此等駭人聽聞之罪行,讓有重大過失之人繼續執掌兵部,豈非更是將國家安危置于險地?這難道就是顧全大局嗎?”
劉永昌臉色難看,這關鍵時候,沈知淵這老匹夫居然跳出來,這是想致自己于死地啊!
溫知行被沈知淵當眾駁斥,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沈次輔!你口口聲聲國法威嚴,可知何為最大的國法,何為最重的威嚴?
如今北疆烽火連天,云中府旦夕可危,數萬軍民性命懸于一線!
此刻追究細枝末節,致使朝堂動蕩,兵部癱瘓,延誤軍機,導致邊關失守,國土淪喪!
這個責任,你沈知淵擔待得起嗎?
你這究竟是忠于國事,還是為了黨爭私利,罔顧國家存亡,欲陷陛下于不義?!”
“你血口噴人!我何時罔顧國家存亡,陷陛下于不義。”
沈知淵氣得臉色通紅,胡須都在顫抖。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他可承擔不起。
溫知行見沈知淵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冷笑。
連當初的顧佐衡都斗不過我,你一個剛上位的次輔還想和我斗,可笑。
他不再看沈知淵,轉而向興平帝深深一躬“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速做決斷!”
興平帝見沈知淵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心里嘆了口氣。
這些清流平時引經據典,口若懸河,怎么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不過他也知道,眼下確實是北疆的安危更重要。
王悼,趙賁兩個蠢貨已經死了,算是便宜他們了。
他深吸口氣,開口道:“不必爭了,溫閣老所,老成謀國。
北疆危局確是當務之急。”
“劉永昌。”
“臣在!”
“朕就依溫閣老所奏,準你戴罪立功!
即刻全力籌措援兵糧草,火速發往北疆!
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臣遵旨!謝陛下隆恩!”
劉永昌再次叩首,心中大石終于落下。
沈知淵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么。
但看到皇上揮手讓他們出去,最終只能將滿腹的不甘和憤懣硬生生咽了回去,臉色鐵青地閉上了嘴。
這一次交鋒,他又落在了下風。
在皇帝明確的旨意下,劉永昌也不敢再陽奉陰違,一道道調兵文書和催糧命令,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從京城發出。
距離云中府約三百里的朔風城,成為了援軍集結地。
來自定北、安遠兩城及其周邊衛所的四萬步兵、一萬騎兵,以及從各地倉廩中緊急調撥的糧草輜重,在此匯聚。
統領這支大軍的,是老將周毅,他深知責任重大,不敢怠慢,稍作整編后,便揮師北上,朝著烽火連天的云中府挺進。
兵部的文書中,并沒有說云中城三面被圍的事,只是讓周毅抓緊時間去支援。
周毅深知大軍行動,目標明顯,派出了大量斥候探查,謹慎行軍。
但這支以步兵為主、輔以大量糧車的龐大隊伍,就像一頭緩慢移動的巨獸,早已被北胡的哨探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