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悼和趙賁的死,確實在軍中引發了悍然大波。
特別是兩人的本部騎兵,都要追查兩人的死因。
好在張崇山威望極高,將騎兵的騷動壓了下去。
厚葬了王、趙二人,又重新提拔了兩位資歷較老的中層軍官暫代副將之職,這才穩住局面。
然后全城都展開了大排查,看是不是有胡人細作混進來。
幾天后,此事也不了了之。
畢竟胡人圍城才是重中之重。
李鈺見騷亂平息也松了口氣,好在胡人圍城后并不攻打,否則如此動蕩的情況下,必定士氣低落,能不能守住不好說。
同時也明白了,錦衣衛這把刀雖然好用,但也不能亂用。
以后還是不能任由陸崢胡來了,還是要從大局去考慮。
原本以為陸崢是要亮出錦衣衛身份,結果對方一把火將尸體燒了,顯然還沒打算亮身份。
不過現在城內的潛在危險已經被清除,倒是可以安心想如何破眼下的局面。
陸崢已經收到了京城來的信鴿,信中說,運糧隊已經北上,算算時間,也快抵達云中府了。
李鈺再次去找張崇山。
張崇山也正好要找李鈺,見到李鈺過來,開口詢問“李大人,你前次所籌糧之事如何了?”
李鈺道:“我來找將軍也是為此事,糧草應該就在這幾日抵達。
但如今城外形勢,將軍比我更清楚。
大隊糧車目標顯著,一旦出現,被北胡游騎偵查到,無異于羊入虎口,我們一粒糧食也休想運進來。”
張崇山聞道:“此事不必擔心,前朝時期,云中府重新加固時,便有高人預想過被圍困的情況,因此修建了地下糧道,只要糧食一到,便可以通過地下糧道進來。”
李鈺眼睛驟然一亮,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他原本還在苦思如何將糧食運進來,想的也是挖地道,但要從城內挖到城外,工程量巨大,沒想到云中府已經有糧道。
“太好了!張將軍,此事關乎全城存亡,務必萬無一失。可否帶我去查探一番?”
“自無不可,大人請隨我來。”
張崇山點頭,帶著李鈺在守備府內七拐八繞,來到一處極為隱蔽、看似堆放雜物的地下室。
移開幾個沉重的空木箱,又撬開一塊與地面嚴絲合縫的石板,一個黑黢黢的洞口便露了出來。
洞口甫一打開,一股混合著陳年土腥、霉菌和某種難以喻的窒悶氣息猛地涌出。
李鈺早有防備,拉著張崇山退后了十多步。
“張將軍,這地道怕是有幾十年未曾開啟,內里空氣污濁,甚至有毒,此刻萬萬不能進去。”
張崇山原本還想上前,聽到李鈺這么一說,只能耐心等著。
兩人等了將近半日,直到感覺洞口氣息不再那么令人作嘔,才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沿著陡峭的石階逐級而下。
地道并不寬敞,僅容三人并肩。
墻壁是夯土結構,摸上去冰冷潮濕,腳下是松軟的浮土。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李鈺問道:“張將軍,此道通向城外何處?有多遠?”
張崇山搖了搖頭,苦笑道:“不瞞大人,地道圖紙早已遺失。
末將也只是聽前任守備提過有此密道,具體通向何方,出口在何處,有多長,末將也從未來過,實在不知。”
李鈺點了點頭,兩人又走了一段距離,前方出現了向上的石階,盡頭被一塊巨大的石板封住。
“到盡頭了。”
兩人合力,推動石板,挪開一條縫隙。
一股帶著草木清香和寒意的清新空氣瞬間涌入,讓人精神一振。
透過縫隙向外望去,外面已是夜晚。
借著微弱的星光,可以判斷此處是一片亂石堆積的荒坡,距離云中府的城墻,目測僅有兩三里之遙!
這個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若是小股人馬潛行或許足夠隱蔽,但若要大規模運輸糧草,距離城墻還是太近了,極易被胡人的巡邏游騎發現。
李鈺縮回頭,“張將軍,出口距離城墻不算遠,仍在胡騎日常巡弋范圍之內。運糧隊目標不小,在此交接,風險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