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身而站,并未回頭看她。
裴驚絮衣衫半掩,薄骨透裳,一雙水眸晃蕩,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
“我、我們談談。”
她有太多疑惑了,弄不清楚她很不舒服。
“若你想說離開,便免談吧。”
所以,他這幾日睡完就走,是因為擔心她說出離開的話?
這個思緒也只是在裴驚絮腦海中停頓一瞬,隨即便搖搖頭,聲音細軟:“不是,我想問問關于小風還有白疏桐的事。”
男人繃緊的脊背似乎微不可察地松懈半分。
微微轉身,男人長身玉立,站在她的軟榻前,任由她嬌弱無骨的手抓住他的寬袍。
“想問什么。”
裴驚絮微微咬唇,將這幾日自已整理出的思緒悉數問了出來:“小風他……何時與你開始合作的?”
“私塾。”
他只說了兩個字,裴驚絮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裴懷風當初之所以去私塾當先生,是因為那間私塾……就是容諫雪在廬州的暗點?
“紅藥說,小風的房中有與白疏桐互通來往的書信。”
“白疏桐逃走了,但守城的侍衛并未看見她離開京城,所以我仍藏匿在京城之中,我們的人找不到她。”
“白疏桐想要利用裴懷風殺了你,所以與他傳了信件,為了得到白疏桐的藏身之所,我讓他與她通了書信,引蛇出洞。”
裴驚絮繼續問道:“當時在廬州城外,江晦說那些刺客是……沈淮塵的余黨?”
“沈淮塵斷了一臂,被關入地牢不久,被白疏桐救走,”頓了頓,容諫雪繼續道,“應當是白疏桐應允了沈淮塵什么條件,所以沈淮塵借由自已的余黨,欲同裴懷風里應外合,截殺了你。”
“沈淮塵……手臂斷了?”裴驚絮一臉震驚,錯愕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表情無波無瀾,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值得拿出來單獨說的事情。
只是微微頷首,算作默認。
裴驚絮心口劇烈跳動幾分:“是你砍斷的?”
容諫雪眸光淡漠,神情平靜:“是我。”
所以,沈淮塵當年欺辱她的事,容諫雪其實已經知道了?
“所以,白疏桐應當是答應了沈淮塵,可以幫他修復手臂,沈淮塵這才愿意集結余黨的?”
自古至今,沒有哪個帝王是殘缺之身。
沈淮塵想要稱帝,別說身份,就是這具殘缺的身體也絕容不下他。
除了許諾要幫他修復手臂,裴驚絮想不出沈淮塵愿意以身犯險的理由。
——怪不得當時她見那為首的刺客那般眼熟。
如今想來,那本就是沈淮塵身邊的貼身侍衛!
深吸一口氣,裴驚絮將容諫雪告訴她的這些思緒整理。
再次看向他:“你說……白疏桐逃走了,是什么意思?”
容諫雪墨瞳無波,垂眸看她:“字面意思。”
頓了頓,他繼續解釋道:“她自知做了錯事,便在京城隱匿的行蹤。”
一筆帶過,并未過多提起白疏桐的事。
察覺到容諫雪不想說,裴驚絮也沒再追問。
事情詢問得差不多了,裴驚絮緩緩松開了拽著他衣袖的手。
男人清冷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看著她的手緩緩移開,眼底閃過什么情緒。
一時間接收到太多消息,裴驚絮需要整理一下思緒。
朝著男人微微頷首:“我沒什么要問的了。”
意思就是,他現在可以走了。
容諫雪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并未離開。
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燭火搖晃兩下,男人籠著她的身影便也隨著晃動。
“我有話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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