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透明化體驗與研發中心”項目啟動后,整個飛燕中心就像一臺上了發條的巨大機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
楚燕萍和方晴幾乎是連軸轉,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見不完的人,處理不完的文件。從項目的設計圖紙審核,到施工單位的招標,再到與政府各個部門的對接,每一項工作都繁瑣而又重要。
整個公司上下,都沉浸在一種高速發展的亢奮情緒之中。每個人都清楚,他們正在參與一項足以改變行業歷史的偉大事業,干勁十足。
然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陳飛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除了每周必須參加的核心項目決策會,以及偶爾接待一些像戴維斯教授、蘇文山老先生這樣的技術專家外,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留給了飛燕中心一樓那個小小的診室。
盡管林曉琳一再提醒他,作為“陳院長”,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沒必要再像以前一樣,每天耗費半天時間去看那些普通的門診病人。
但陳飛卻異常堅持。
“曉琳,你記住,我首先是個醫生,然后才是這個什么中心的院長。”陳飛一邊在病歷本上寫著方子,一邊頭也不抬地對站在旁邊的林曉琳說,“醫生的根本,就在于看病。手藝這東西,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同行知道,一個月不練,病人就知道了。要是連病人都看不好,我們建再大的中心,又有什么意義?”
林曉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看著陳飛那專注的側臉,心里有些復雜。她覺得陳院長說的有道理,但又覺得,以他現在“一個億診金”的身價,還在這里給普通人看幾十幾百塊錢的病,實在有點“大材小用”。
可陳飛不這么想。
對他來說,每天坐在這里,面對著一個個愁容滿面而來、滿懷希望而去的病人,感受著他們脈搏的跳動,傾聽著他們病痛的訴說,這種感覺,讓他感到踏實和心安。
指尖搭在病人手腕上的那一刻,外界所有關于投資、項目、藍圖的喧囂,都會瞬間褪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最純粹的望、聞、問、切,只剩下如何用自己所學,去為眼前這個鮮活的生命,解除痛苦。
這種純粹,能讓他時刻保持清醒,不至于在巨大的名利和權力中迷失方向。
“下一位。”陳飛寫完藥方,遞給面前的病人,抬頭喊了一聲。
一個戴著鴨舌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女人,低著頭快步走了進來,坐在了陳飛對面。
“哪里不舒服?”陳飛一邊洗手,一邊習慣性地問道。
那女人猶豫了一下,才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張雖然保養得宜,但依然能看出歲月痕跡的臉,臉色蠟黃,眼神里滿是疲憊和焦慮。
陳飛抬頭看了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陳……陳神醫,您好。”那女人聲音有些發虛,“我……我是楊玥的朋友,我叫張婧。”
“張婧?”陳飛想起來了,是之前在楊玥的聚會上見過的那個,好像是做服裝生意的,當時氣色就很差。
“張總,你好。”陳飛點了點頭,“坐吧,別緊張。說說看,具體是什么問題?”
被陳飛認出來,張婧反而松了口氣,她苦笑了一下,說道:“陳神醫,我這問題……說出來都怕您笑話。我就是……睡不著覺,整宿整宿地睡不著,已經快半年了。”
“看過醫生嗎?”
“看了,怎么沒看。”張婧一臉的苦澀,“海城有名的大醫院,精神科、神經內科,我都掛了專家號。各種檢查做了個遍,腦電圖、ct、核磁,都說沒問題。醫生就給我開安眠藥,一開始吃半片還管用,后來一片,現在兩片下去,也就迷迷糊糊睡兩三個小時,醒來比不睡還難受,頭疼得要炸開一樣。”
她撩開額前的頭發,露出憔悴的臉:“您看我這臉,頂級的粉底都蓋不住這憔悴勁兒。楊玥她們都笑我,說我再這么下去,就快成活鬼了。”
陳飛仔細地觀察著她的面色和舌苔,然后伸出手:“手腕伸出來,我看看脈。”
張婧依將手放在脈枕上。
陳飛三指搭上,閉目凝神。
片刻后,他睜開眼,心中已有了判斷。
張婧的脈象,弦細而數。舌質紅,苔薄黃。這是典型的肝郁化火,陰虛火旺之象。
“張總,你最近是不是特別容易心煩,愛發脾氣?而且時常覺得口干舌燥,眼睛發澀,胸口像有東西堵著一樣?”陳飛問道。
張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連連點頭:“對對對!陳神醫您說得太準了!我最近就是這樣,看什么都不順眼,公司里員工稍微犯點錯,我就能把人罵得狗血淋頭。我自己也知道這樣不對,可就是控制不住那股火氣。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腦子里就跟放電影一樣,全是公司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煩躁。”
“你這是思慮過度,情志不遂,導致肝氣郁結。”陳飛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病根,“肝主疏泄,調暢氣機。你長期精神緊張,肝氣不舒,郁而化火。火性炎上,擾動心神,所以你心煩失眠。肝開竅于目,肝火上炎,所以你眼睛干澀。肝郁橫逆,氣機不暢,所以你胸脅脹悶。”
這番解釋,雖然用的是中醫術語,但卻說得通俗易懂,條理清晰。張婧聽得連連點頭,感覺比之前那些西醫專家說的“神經遞質紊亂”要明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