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坐一會兒吧,飲水機柜子里有一次性杯子。”
外面的暴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反而愈發猛烈地砸在浮云軒的青灰色瓦片上,匯成水流沿著古老的滴水檐急墜。
門上的風鈴被風吹得吱呀作響,時不時從門縫灌入的濕冷空氣,沖淡了室內殘余的松木冷香。
裴江暮依走向角落的飲水機。
柜門拉開時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取出一個薄薄的紙杯,彎腰接水,背對著孟若朝。
這個姿勢讓他挺拔的脊背線條顯露無遺,蜂腰長腿。
配上那一張絕色的臉,將這一身衣服,穿得更顯貴氣。
孟若朝強迫自己將視線膠著在手中的西服上,握著剪刀,卻遲遲沒有落下。
“姐姐。”
裴江暮端著水杯走回來,腳步很輕,幾乎被雨聲淹沒。
他沒有坐,而是靠在距離工作臺兩步遠的衣架旁。
“雨好大。”
他輕輕吹著杯口的熱氣。
氤氳的水霧朦朧了他精致的下頜線,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透過升騰的白氣望向她,專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人。
孟若朝含糊地“嗯”了一聲,握著剪刀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布料上,剛才裴江暮試穿時留下的松木氣息還有些許殘留。
78這個數字像烙鐵一樣印在她腦海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確信。
她本能地想去測量驗證,又強行壓下這個念頭——她的眼睛就是尺,不是嗎?
可那份太過具體的判斷,以及靠近他時渾身汗毛倒豎的異樣感,讓她心底隱隱不安。
“眼睛就是尺”
裴江暮低聲重復著她的話,尾音拖得很慢,帶著一絲探究的笑意。
在嘩啦啦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抿了口水,喉結滾動,那顆淚痣也隨之輕顫。
“真厲害。那姐姐的眼睛,是不是輕易就能看穿一個人?”
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孟若朝微微繃緊的肩膀,又落回她低垂的眼睫。
孟若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話中有話?還是自己多心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指尖細微的顫抖,開始利落地拆解腰側需要修改的縫合線。
剪刀的寒光在昏暗光線下閃了一下。
“我只管衣服合不合身。”
她語氣平淡,帶著工作應有的疏離。
裴江暮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低沉微啞,像羽毛搔刮耳膜。
“也對。”
他放下水杯,踱步到窗邊,看著窗外被暴雨沖刷得模糊不清的街景。
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側影,還有后面孟若朝低頭工作的輪廓。
“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看來要打擾姐姐很久了。”
他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歉意和無辜。
孟若朝沒有抬頭,專注于手中的針線。
“無妨。”
她動作很快,針腳細密均勻,像是有潛意識的肌肉記憶在驅動。
然而,每當裴江暮在屋內走動,哪怕只是細微的衣料摩擦聲,都會讓她背脊微不可察地僵硬一分。
那股若有似無的松木冷香,似乎總能在她專注時悄然鉆入鼻息,攪得她有些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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