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東,咋回事兒啊?”韓家外屋地里,李美娟一臉急切地問龐震東道:“干啥抓我們呢?”
“擁呼我哥往樹上做記號了。”龐震東如此說李美娟追問道:“你說什么玩意?”
不是李美娟沒聽清龐震東說什么,而是她有些難以置信。
別說那些跑山的老爺們兒了,就她們這些婦女,到秋天的時候上山撿柴火時,撅個歪歪杈、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要說在樹上做個記號就挨抓,那家屬區早都讓護林隊抓沒人了。
“我說擁呼我韓哥在樹上做記號了。”龐震東又重復一遍,道:“完了那護林員就不干了,非要罰我們五十塊錢。我韓哥跟他吵吵兩句,這家伙呼呼啦啦的,來有二十多人,完了給我韓哥他們抓了。”
這時,李美娟就察覺到了不對,當即便問龐震東說:“你哥兒幾個是不得罪人了?”
“應該是二咕咚壞的我們幾個。”龐震東說:“我往回跑的時候,我聽我韓哥喊二咕咚什么玩意的。”
“二咕咚?”李美娟腦瓜反應很快,當時就明白過來,口中慢慢道:“是不是因為那大黑狗啊?”
“哎呀!”龐震東聞,不禁恍然大悟道:“能不能是張濟民跟他說啥了?完了他找人壞咱們。”
“那還啥能不能啊?”李美娟側身往板凳上一坐,抬手往屋外一甩,沒好氣地道:“我跟你韓哥說啥他都不聽,我就說趕緊把那大黑狗給人家送回去,人家給一千塊錢,咱拿著錢多好。
這損種非得就不干,這回好吧?狗、狗沒撈著,咱自己家那五條狗還沒了。”
說完這番話,李美娟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下,然后又道:“那些年我家你韓哥跟二咕咚就不對付,以前鬧也就鬧了,現在咱能惹起人家嗎?”
“可不咋的。”龐震東附和道:“嫂子,你說那二咕咚也有狗命,誰尋思他能起來呀?”
“這前兒還說這干啥?”李美娟手一拍大腿道:“走吧,兄弟,你跟我上張濟民家去一趟。”
“嫂子,咱找張濟民有用嗎?”龐震東道“要我說咱看看宋福安在沒在家吧?他不是護林隊隊長嗎?”
“兄弟呀,這你還沒看明白嗎?”李美娟語重心長地對龐震東說:“這里頭肯定是有張濟民的事,宋福安他倒不一定摻和。”
“嗯。”聽李美娟如此說龐震東點了下頭說道:“嫂子你說的對,張濟民那小子最能溜須。今天我沒看著他,但我感覺啊,這事少不了他。”
兩人說話就往外走,急匆匆地先奔張濟民家去。
到張濟民家時,見他家院籬笆杖子門用鐵絲掛著,顯然是家里沒人。
“他下地干活去了吧?”龐震東對李美娟說“嫂子,要不咱倆上大地看看去呢?”
“走,先上老宋家瞅一眼。”李美娟說“要是老宋家也沒人,咱再上大地。”
李美娟說的“老宋家”,指的便是護林隊隊長宋福安。此時她心里已經猜到,張濟民十有八九會躲出去,所以才想著去宋福安家看看。
龐震東應了一聲,兩人又急匆匆地往宋福安家走去。
下午這個時候,正是農忙干活的時候。他們到宋福安家時,宋福安家的院子門也關著。
不死心的二人又往屯北邊的旱田地去,都是一個屯子住著,誰家地在哪邊,大伙心里都清楚。
龐震東先是找到張濟民家的地,眼看張濟民媳婦孫云霞領兒子在地里忙活,卻沒看到張濟民的身影。
“哎!”龐震東朝著孫云霞喊道“你家張老三呢?”
孫云霞抬起頭,一邊擦汗一邊回應龐震東說:“他上班去啦,咋地?你找他有事啊?”
“啊,那行啦。”龐震東心知跟孫云霞也沒什么好說的,當即一擺手道“你忙著吧,沒事了。”
說完,龐震東又帶著李美娟向宋福安家的地頭走去。
當他倆到地方時,正好碰見宋福安一家四口在地頭休息呢。
宋福安拿著水舀子仰脖喝水時,猛的聽人喚道:“宋哥啊。”
這冷不丁一嗓子給宋福安整嗆著了。他連著咳嗽數聲,隨即轉頭望去,就見龐震東、李美娟腳步急匆匆地向這邊走來。
看到這一幕,宋福安眉頭一皺,心里納悶:這倆人怎么湊一塊堆兒去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宋福安還是起身,迎著二人問道:“咋的了,震東、韓嫂子?”
“宋兄弟啊!”李美娟剛到近前,就急聲嚷道“你們護林隊咋還給我家老韓抓走了吶?”
“什么玩意?”宋福安一臉懵逼地問道“韓嫂子,你說啥?”
“我說你們護林員把我家老韓抓走了!”李美娟說這話時,聲音里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哭腔,眼眶也微微泛紅。
“咋地?我們護林隊把你家我韓哥抓走了?”宋福安滿臉震驚地說道“那咋可能啊?你家我韓哥干啥了?”
這時,龐震東接過話茬道:“也沒干啥呀,就是往樹上畫了個記號,完你們護林員就不干了。”
在來的路上,李美娟就特意跟龐震東交代過,絕不能提韓勝利昧狗得罪趙有才的事。她怕這事一旦說破,宋福安就算想幫忙,也不敢幫他們了。
“那哪能啊?”宋福安皺著眉說道“就這么點事兒,也犯不著抓人呀。”
宋福安是從護林員做到隊長的,護林員會為難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群體,他心里門兒清。
雖說韓勝利搬回屯子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韓勝利是打獵的。打獵人背槍進山,對這類人護林員一般不會輕易招惹。
再者,韓勝利也不是糊涂人,真有護林員要抓他,他肯定會提自己這個護林隊隊長。
而且要真像龐震東說的那樣,只是在樹上做了個記號,那壓根不夠護林員抓人的標準。
忽然,宋福安想起一事,緊忙問龐震東道:“我韓大哥是不是往黃玻璃上做記號了?”
說完這話,宋福安自己又道:“那也不至于呀,就做個記號也犯不上抓人吶。。”
黃玻璃是特殊木材,軍工用它做槍托。所以從永安建廠開始,黃玻璃就受保護。可只要不是私自采伐,就是往樹皮上畫了幾道,也不至于抓人。
“宋哥啊。”這時,龐震東對宋福安道“我們上山碰著黃玻璃都繞著走,根本就不是那事兒。”
說完這話,龐震東話鋒一轉,道:“宋哥,你還趕緊想法救我韓哥跟文學吧,他倆讓你們護林員給綁樹上了。”
“啥?”聽龐震東說護林員把韓勝利綁樹上了,宋福安臉色一變,問道:“哪個護林員呀?你認識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