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嘡啷啷……”張興隆手中的搪瓷崗子落在炕桌上,老頭子伸腿下炕,蹬上鞋的同時大吼一聲:“來得好!”
不到兩分鐘,張家父子持鍬提鎬,老太太、兒媳婦舉著火把,一家人一起殺出屋去。
不光張家如此,整個氓流屯在狐貍皮的誘惑下,男女老少幾乎全體出動,以家庭為單位在屯子里搜尋著狐貍蹤影。
……
與此同時,永興大隊,招待所東屋炕上。
李文才趴在枕頭上抽煙,他旁邊的趙有財盤腿坐著,身圍著棉被,絮絮叨叨給解臣上的課。
“他們懂雞毛啊!我都不惜得說他們。”趙有財一臉不屑,手夾著煙伸出炕沿外,往地上彈了一下煙灰后,才對解臣說道:“就趙軍、張援民他們藥那鹿都不對。”
解臣躺在被窩里,他沒抽煙,此時的他就想睡覺,但趙有財喋喋不休地給他上著課。
這時,趙有財繼續說道:“藥鹿那個藥豆,得先把蠟化開,完了擱柳毛子蘸。蘸成個蠟丸,再給那氰酸鉀鋁塞里頭。
然后使鹽水和黃泥,給這蠟丸包住,包成啥樣的?”
趙有財說著,單手豎起大拇指,道:“半拃長,大拇指這么粗。完了上山找那黃泥崗子,必須得是黃泥崗子,有小坦坡那種的。
記著必須得是黃泥崗,沙土崗不行。沙土崗的話,鹿一刨就刨開了。”
說到此處,趙有財又抽了口煙,然后將煙頭往地上一丟,雙手比劃著給解臣演示,說:“你找這么個棍兒,往那地上杵。杵個坑出來,你再往里頭撒大粒鹽,完了灌水讓鹽往下沉。迎風十里,大個子聞著味兒,就都上那兒啃去了。”
“啊……”解臣聞,感覺趙有財藥鹿的方式確實比趙軍、張援民的手段靠譜。
見解臣接茬,趙有財繼續說道:“等它們啃的差不多了,你再去,再灌鹽水讓它們啃。
啃到那時候呢?啃到大個子再想啃,得跪那旮沓,腦瓜子插里頭啃。這個時候,你把做好那藥豆下里頭,大個子再啃就個保個地給它撂那兒!”
說完這番話,趙有財問解臣道:“記住了嗎?”
“記住了,趙叔。”解臣笑著夸贊道:“要不說你是老炮手呢,經驗是足啊。”
“呵!”趙有財傲然一笑,然后道:“小臣,我再給你講講那個黑瞎子倉。”
解臣:“……”
……
一個小時后。
在炕頭的李文才已睡著,趙有財和解臣卻還嘮嗑呢。
“啊……哈……”解臣張大嘴打了個哈欠,但聽趙有財道:“啥地方的圓棗子、山葡萄好吃?”
解臣都懵了,這一個小時趙有財從天倉子講到地倉子,然后又講到黑熊習性,現在又講起了圓棗子、山葡萄了。
講熊倉子也就罷了,圓棗子、山葡萄跟自己有啥關系呢?
就在解臣疑惑之時,但聽趙有財自問自答道:“圓棗子、山葡萄要長在色(sǎi)樹、白妞子、水曲柳上,哎,它就好吃。要長在秋子、松樹上,它就不好吃。
那山葡萄呢,你還得挑紅根的,紅根的它就甜……”
“趙叔啊。”解臣實在是挺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于是便對趙有財說:“我又不采山,山葡萄、圓棗子跟我有啥關系呀?”
“這都是經驗。”趙有財抬手向解臣一比劃,道:“你是后入門的,你千萬別小瞧跑山這一行,這里頭說道老多了。”
“是,是,趙叔。”解臣苦著臉,道:“這我知道,但我平常都跟我軍哥上山,他懂這些就行了唄。”
“那可不行。”趙有財把臉一扳,很嚴肅地對解臣說:“你不能啥玩意都指他呀。”
“嗯?”解臣聞一怔,困意瞬間去了大半。聽趙有財剛才那句話,解臣以為趙有財嫌棄自己。
其實解臣心里清楚,自己和趙軍上山打獵,就是趙軍帶自己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