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哥還沒吃飯吧?這是我專門給你留的。”
“你是軍戶?”
“爹被蠻子削了條腿,家里就剩個小妹,這次只能我來了,也好,省了張吃飯的嘴,家里能多吃頓飽飯。”
“這趟差事,非但不是前程,反而是條絕路,九死一生,你們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我不管什么前程后程!我只知道跟著陳哥能殺蠻子,痛快!”
“百戶!我們何不直接去幽州城?那邊必然是蠻子的主力軍所在!幾天過去,想必攻城戰正處于白熱化!”
“百戶!要我說,就該跟以前一樣,直接沖殺就是!騎兵比的不就是士氣?一力破萬法!”
“百戶!顧宏之前已經帶走了平州城五千兵力,現在又往鹽城調了五千,豈不是說,現在的鹽城只不剩下過兩三千的守軍了?”
“平州城現在這么虛弱,我們何不先繞過鹽城?直搗黃龍!”
曾經所有的片段此刻都化作鋒利的刀,剜著陳策的心臟。
每一次并肩作戰。
每一次生死與共。
每一次憨厚的笑容。
那個從他雜役時一路跟著他,經歷了最艱難歲月,從膽小少年成長為他麾下最勇猛將領之一的王狗剩,就這么躺在這里,再也回不來了。
不知過去多久。
他脫下自己的大氅,仔細地、輕輕地蓋在王狗剩的身上,遮擋住那張年輕卻已失去生機的臉龐。
然后伸出手,無比緩慢又堅定地,輕輕合上王狗剩的雙眼。
陳策站起身,環視著這片埋葬了他的兄弟、他的袍澤的修羅場。
殘破的黎民軍軍旗散落在蠻子和乾軍的尸體之間,赤紅如血,無聲訴說著最后的忠誠與不屈。
“狗剩”
“兄弟們”
“好好睡吧。”
“楊毅,阿布思,以及他們的走狗,我會一個個親手把他們送下來,給你們陪葬,黎民軍的軍旗,一定會插遍全天下,不負你們的犧牲。”
鐵娘子軍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尋了過來,見陳策起身,薛金鳳她們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主公您沒事吧?”
“沒事。”
陳策看向薛金鳳,目光無悲無喜,“你們來的正好,把將士們的尸骸收斂一下,帶回家去。”
薛金鳳感覺不對勁,趕忙問道:
“那主公您呢?!”
陳策翻身上馬,看向靈州方向,破軍槍突然被他緊緊抓在手中,“我要去給狗剩取一個祭品!”
“駕!”
烏騅嘶鳴一聲,薛金鳳等人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它奔了出去。
“主公——!!!”
“不用擔心!”
“我去去便回!”
……
落雁峽。
一支約三千人的乾軍于三日前在此扎下陣腳,因為擔心黎民軍追擊,楊毅把他們留在這里阻敵。
此時接近日中,乾軍可沒有黎民軍那么好的伙食,別說熱飯熱菜,連壓縮餅干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東西,只能啃著噎人的干糧充饑。
“你們說,黎民軍的穿山弩到底是怎么造出來的?”
閑著無聊,士兵啃著干糧開始閑聊,“總兵大人可是聚罡境宗師,都被射成了重傷!”
“這要是換了我們普通人,豈不是會被穿成一串?”
其余人紛紛不寒而栗點頭。>br>“總兵大人被戳到地上我可是親眼所見,恐怖無比,別說人了,據說那玩意兒連城墻都能轟塌!”
“嘶~城墻都撐不住?!”
“那還有假?不然你以為黎民軍攻城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這這這黎民軍有此等神兵利器,那我們還打什么?就算躲在城里也擋不住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