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大哥屬于鷹族獸人的強大與迅捷。
飛行的速度極快,不過片刻,他們便來到了一處高聳入云的懸崖之巔。
這里是領地的邊緣,也是俯瞰那片死亡森林的最佳位置。
當明曦從大哥懷里探出頭,看向懸崖下方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連呼吸都為之停滯。
眼前的景象,比她夢里見到的,要恐怖、宏大千百倍。
那根本不是一片森林。
那是一片被黑色徹底吞噬、絞殺、正在痛苦死去的巨大墳場。
一望無際的黑色藤蔓,如同從地獄深淵中涌出的億萬條觸手,覆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它們粗壯、扭曲,布滿了猙獰的倒刺,表面流淌著令人作嘔的黑色粘液。
它們緊緊地纏繞著、絞殺著森林里那些曾經需要數人才能合抱的參天古樹。
巨樹的枝干在恐怖的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被硬生生勒斷、扭曲成怪異的形狀。
曾經繁茂的樹冠早已枯萎,只剩下光禿禿的、如同鬼爪般的枯枝,絕望地刺向灰暗的天空。
整片森林,聽不到一絲鳥叫蟲鳴,只有死寂。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藤蔓蠕動時發出的細微摩擦聲,混合著樹木被絞碎的悲鳴,在風中斷斷續續地傳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腐爛與焦臭混合的怪異氣味,仿佛連大地本身都在這黑色的侵蝕下痛苦呻吟。
這片黑色的海洋,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明曦的小臉一片煞白,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是它……就是它……”
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
“我在卡俄斯部落的圣臺上,見到的就是這種藤蔓,只不過它好像變得更黑了。”
她攥緊了大哥的衣襟,那段被塵封的、可怕的記憶再次涌上心頭。
“它……它還攻擊過我……”
她抬起頭,眼眶瞬間紅了,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如果不是卡俄斯的大祭司救了我,我可能已經……”
剩下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
明沉抱著她的手臂猛地收緊,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黑眸中,瞬間閃過一絲銳利如刀的寒光。
他低頭看著懷里瑟瑟發抖的妹妹,看著她眼底那化不開的恐懼,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被攻擊過。
這三個字,比那漫山遍野的黑色藤蔓,更讓他感到憤怒與心悸。
他精心呵護了十幾年的珍寶,竟然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遭受過如此恐怖的威脅。
那些該死的土著。
那個所謂的大祭司。
明沉在心底,已經給所有與妹妹過去五年生活有關的人,都打上了危險且需要清除的標簽。
“別怕。”
他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拍著妹妹的后背,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溫和。
“有大哥在,它們傷不到你。”
他將妹妹的腦袋按回自己懷里,不讓她再看那恐怖的景象。
“曦曦,除了在那個圣臺上,你還在別的地方見過這種藤蔓嗎?”
他的問題冷靜而精準,像一個正在搜集情報的分析師。
明曦靠在大哥懷里,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冷氣息讓她劇烈跳動的心臟平復了些許。
她努力回憶著。
“有……有的。”
她點了點頭,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
“在……在來這里的路上,我們經過一片沼澤地,那里也有這種藤蔓。”
“不過很奇怪……”
明曦蹙起了秀氣的眉頭,似乎在竭力分辨那段混亂的記憶。
“當時,那些藤蔓……好像不是在攻擊我們,反而在阻止那些襲擊我們的蟒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