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鷹族守衛連頭都不敢抬,恭敬地垂首應了。
明沉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走在那條由巨石鑄就的九曲長廊上。
南方的陽光總是格外明媚,金色的光線穿過一根根巨大的石柱,傾斜著灑落在一身純白的明沉身上,將他垂在后背的、收攏起來的羽翅映照得雪白明亮。
他及肩的白色長發一絲不茍地別在耳后,露出那張溫雅俊美、卻又透著疏離感的側臉。
一雙銀灰色的鳳目,穿過下方鱗次櫛比、高高低低的奇特建筑,最終落在了遠處那條人來人往的中央大街上。
繁華的、嘈雜的、充滿了生命力的喧囂,仿佛穿過了遙遠的空間,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傳進了明沉的耳中。
過去的五年,對他來說,就像一場漫長而枯燥的、升級打怪、建造城池的單機游戲。
那些容貌各異、獸態明顯的獸人與雌性,在他眼中不過是一串串數據,是他棋盤上可以利用的棋子。
可就在剛才,看到妹妹的那一刻。
這個世界,在他眼中突然開始出現了斑斕的色彩。
陽光的溫暖,空氣的流轉,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在他的皮膚表面開始流動。
壓在心底五年,那塊名為找到妹妹的巨石,終于落地。
卻又在落地的瞬間,碎裂成了無數塊帶著鋒利棱角的碎石,狠狠地碾壓過明沉的心口。
他至今都無法準確形容,那天在克拉瑪特沼澤,當他從那條骯臟的、散發著腥臭味的巨蟒尾巴中救出妹妹時,他究竟是懷著何種心情。
憤怒。
極致的、想要毀滅一切的憤怒。
煩躁。
前所未有的、讓他幾乎失控的煩躁。
還有那股幾乎要沖破理智囚籠的,瘋狂的殺人沖動。
這些從來都不應該,也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的極端情緒,在那一刻,排山倒海般地左右著他,讓他第一次失去了引以為傲的理智。
他拋下了所有的護衛鷹,甚至沒有規劃任何路線,就那么抱著懷里的人,不分白天黑夜地,朝著南方的方向連續飛行。
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洗干凈她。
必須把她洗干凈。
每當飛越一個湖泊,他就會控制不住地俯沖下去,沖進那片看起來最清澈的水潭中。
他會用最輕柔的動作,將那個在他懷中昏迷不醒的、嬌弱的妹妹,一遍又一遍地清洗。
從她烏黑如絲綢般的長發,到她每一寸被其他雄性觸碰過的、留下屈辱痕跡的雪白肌膚。
他想洗掉的,不僅僅是沼澤的污泥。
更是她身上那些屬于獅子、老虎、麋鹿,甚至是那條該死的蟒蛇留下的,混雜在一起的、令他作嘔的雄性氣息。
他要將它們,連同她這五年的所有記憶,全部都沖刷掉,一點不留。
讓她變回那個只屬于哥哥們的,純潔無瑕的,干凈的曦曦。
他想。
只有他,只有大哥,才能讓她恢復原本那完美無瑕的樣子。
從里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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