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坐在柔軟的干草上,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疲憊,精神卻緊繃如弓弦。
她贏了第一回合。
用眼淚與恰到好處的脆弱,她為自己換來了一座華麗的監牢。
盤踞在神殿之外的墨淵,就是最忠誠的獄卒。
他巨大的蛇軀將整座巨巖纏繞,黑色的鱗片在微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澤,那顆巨大的頭顱就枕在入口處,一雙暗紅色的豎瞳,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那目光里有癡迷,有虔誠,更有不容錯辨的、令人窒息的占有。
這座建立在水潭中央的神殿,四面通透,風景絕佳,卻也斷絕了她任何逃跑的可能。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直到一陣騷動,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平衡。
幾個蟒人恭敬地游到巨巖之下,將最新的貢品遠遠地放在岸邊,然后迅速退開,不敢驚擾神殿中的存在。
墨淵動了。
他那龐大的身軀無聲地滑入水中,用蛇尾卷起那些貢品,再次獻寶似的,堆在了明曦的面前。
一股比之前更加濃郁的血腥氣,混合著濕滑的、令人作嘔的腥味,瞬間充滿了整個神殿。
一頭被開膛破肚,內臟還清晰可見的小獸。
一捧黏糊糊、散發著異香的彩色菌菇。
還有幾顆沾滿了黑色淤泥,表面甚至有蛆蟲在蠕動的巨大獸蛋。
明曦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剛剛才平復下去的惡心感再次洶涌而上。
她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墨淵看著她這副模樣,暗紅色的豎瞳里流露出一絲困惑。
雌母不喜歡?
這些,已經是克拉瑪特最肥美、能量最充沛的食物了。
他甚至親自挑選了最鮮嫩的心臟部分。
明曦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
在這種原始而野蠻的世界里,食物是生存的根本。
她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就永遠只能被動地接受這些讓她反胃的東西。
她必須主動出擊。
那雙剛剛還算平靜的桃花眼,再次蒙上了一層水汽。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清明算計。
她伸出雪白的仿佛在發光的手指,卻不是指向那些食物,而是指向了神殿一角,那道被精心引來的、還在汩汩流動的清澈山泉。
“臟……”
她的聲音很輕,很軟,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個字,讓墨淵龐大的身軀都僵了一下。
臟?
他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那道泉水清澈見底,是他親自從沼澤最干凈的源頭引來的,怎么會臟?
明曦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她抬起頭,用那雙水光瀲滟的眸子,怯生生地望著他。
“我……我吃不慣生的東西。”
“以前……在我的家鄉,食物都是要洗干凈,還要用火……弄熟了才能吃的。”
她的聲音破碎又無助,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對過去美好生活的回憶與對現在處境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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