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勝利的歡呼。
更是對新生的禮贊。
他們看著彼此,看著那些因為凈化藥丸而沒有被污染的傷口,眼中都爆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狂熱的光芒。
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了部落的中心。
轉向了那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石屋。
防線前,雷緩緩地變回了人形。
他渾身都是血污與泥濘,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猙獰地翻卷著,但他毫不在意。
他站在堆積如山的尸骸之上,迎著初升的晨曦,那張狂野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驕傲與自豪。
他贏了。
他守護住了部落,也守護住了他的雌性。
他轉過身,橙黃色的虎瞳,穿過所有歡呼的戰士,精準地落在了那個方向。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戰斗,與向她邀功。
勝利的歡呼聲如同滾雷,在清晨的山谷中反復回蕩。
劫后余生的戰士們互相捶打著肩膀,用最粗野的方式宣泄著壓抑了一夜的激動與狂喜。
他們贏了。
在沒有部落長萊恩的情況下,而有新任部落長雷的情況下,他們第一次在月圓之夜,沒有折損一個同伴。
這一切,都因為那個被他們供奉在部落中心的小雌性。
因為她帶來的神跡——凈化藥丸。
明曦的石屋,像是被隔絕在這片狂歡之外的孤島。
她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卻覺得那一切都遙遠得不真切。
一夜未眠,恐懼與擔憂榨干了她最后一絲力氣。
她蜷縮在床榻的角落,身上還裹著雷那件帶著濃烈雄性氣息的斗篷,小臉蒼白,眼神空洞。
她想起了明施。
她的小獅子。
往年的月圓之夜,她都會把兒子緊緊抱在懷里,用自己并不溫暖的身體,努力為他構筑一個安全的假象。
可昨夜,他被送去了雌性與幼崽集中的避難石窟。
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害怕。
心頭一陣絞痛,明曦掀開獸皮,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她要去看看她的兒子。
部落里到處都是血腥味與泥土混合的厚重氣息,戰士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處理著戰場,臉上卻都帶著疲憊的笑容。
看到明曦,他們會下意識地停下動作,用一種混雜著敬畏與狂熱的目光注視著她,然后又在她怯生生的眼神下,有些無措地低下頭。
明曦無暇顧及這些。
她只想快點見到明施。
通往避難石窟的路,需要穿過一片相對僻靜的區域。
這里的石屋大多空著,顯得格外安靜。
也正是這份安靜,掩蓋了致命的危險。
當明曦拐過一個彎時,一道黑影毫無征兆地從石屋的陰影中撲了出來。
那是一頭漏網的返祖獸。
一頭狡猾的、體型相對瘦小的黑沼鱷。
它沒有在正面戰場上被絞殺,而是潛伏了下來,等待著最脆弱的獵物。
腥臭的狂風撲面而來。
那雙純粹血紅的眼睛里,倒映出明曦因極致恐懼而驟然縮緊的琥珀色瞳孔。
她的身體僵住了,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
大腦一片空白。
“媽媽!”
一聲稚嫩卻充滿勇氣的咆哮,在明曦耳邊炸響。
一道小小的、金色的身影,如同離弦的箭,猛地從她身后沖了出來,義無反顧地撞向了那頭比他龐大數倍的返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