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們正念頭亂飛。
有人留心到,……丹朔郡王怎么咬上牙了?
臉色怎么陰下來了?
他而今又得新帝幾分偏寵,不會還真拿自已當正宮娘娘待了吧?
傅翊竟還有這樣沉不住氣大變臉的時候,稀奇稀奇,嘖嘖!
此時龍椅上的程念影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臣子們見狀,忙低下了頭,只以為新帝不耐煩聽文象國的長篇大論,要走人了。
還是殷輝義細心,窺見不對,問了句:“陛下身子不適?”
程念影抿了下唇,無比淡定吐出幾個字:“要生了。”
大臣們還沒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一記驚雷。
傅翊與梁王幾乎同時變了臉色。
那從來懶洋洋的丹朔郡王,這會兒長腿一跨,幾步沖到階上去。
大家都險些以為他今日要當刺客了。
他卻是將程念影打橫一抱。
他將陛下抱走了?
“無禮至極!”
有人怒喝。
其余人摸摸鼻子,不對,這會兒是計較這事的時候嗎?
傅翊后來才意識到自已大大失態。
但那一剎間,他實在腦中一片空白,什么冷靜自持全丟了,全然顧不得其它。
梁王跟著狂奔進殿中,忍不住抬手按在傅翊的肩上:“你……你冷靜些。”
梁王見他神情如魘著一般,實在有些可怕。
梁王動容,語氣酸澀道:“你在發抖。”
這話一下驚醒了傅翊。
他臉上的神情慢慢歸于冷靜,冷靜得乍看還顯得冷漠。
他在床榻邊蹲下身來,還緊緊扣著程念影的手掌。
不多時,宮中御醫趕來,還有因程念影登基于是特地培養出的幾個女醫也匆匆奔進了殿中。
梁王拽了一把傅翊:“走吧,不要在此地誤了他們接生。”
梁王不懂生子,但也知曉女子生產極為兇險,每一刻鐘都極為寶貴。
傅翊抿唇道:“今日該是她最為衰弱的時候,豈能放心交予旁人?”
梁王不由低頭看向程念影,想聽聽她的意思。
程念影道:“會有很多血。”
傅翊飛快地道:“我已不懼血污。”
程念影便沒想其它,爽快地點了頭:“好啊,你留下來。”
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事。
人對未知總有惶惶之感。程念影心下并不惶惶,但依舊為傅翊留下來而感覺到安心和高興。
她也沒學過什么常人的規矩,不知道產房不能留男子。
她覺得很興奮,兩眼都亮著光,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那個她與傅翊的孩子。
“取寢蓐,備炭火、熱水、剪刀。將帳子放一半下來……”傅翊這廂飛快地吩咐起宮人。
宮人還在發愣,怎么是丹朔郡王來吩咐?
傅翊斜了他們一眼,他們頓時打了個寒顫,不敢猶疑,趕緊去了。
女醫也驚奇:“郡王怎知要備哪些……”
“接生,我學了。”
因而絕不會留給旁人動半點手腳的余地。
傅翊半點不覺自已說出的話有多令人驚異,他說:“我學了很久很久。”
梁王步子一歪,都不免驚愕回頭。
傅翊真是……真是個與世人大不同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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