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到平臺,他從佛像的雙眼看出去——身披甲胄,面孔冷淡的禁軍揮動雙臂,無數火把飛進殿中,撞上什么便引燃什么。
火光映亮周遭,帶給魏興無邊的恐懼。
“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我還未出去!我還未出去!我有救駕之功!”他大聲嘶吼。
禁軍首領立在殿門口,聽見這般嘶吼,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后抽了一支箭,撕下布條纏上,再以火把點燃。
搭弓,射箭。
直逼佛像的雙眼而來。
魏興驚恐地大喝一聲,躲避不及。
原來火要點燃一個人當真這樣容易……魏興就地一滾,哀叫起來。
他驀地想起了今日的一個細節。當時他那原配夫人點火自焚,丹朔郡王妃第一個沖去踢開了門。后來未救得了人,她被郡王扶回來,第一句話是對誰說的……
對他的女兒……
“是丹朔郡王要殺我是不是?啊啊啊啊……”魏興拍打不盡火苗,那火苗吞了他的眉毛、頭發,疼得他再難按住慘叫。
“啊啊!傅翊!傅翊!果真佞臣也!啊……”
隨著一聲悶響。
殿門也被人關上了。
這廂郡王府的馬車終于動了。
它緩緩駛離天光寺,隱約可聽見外間傳來的:“走水了!天光寺走水了!”
“快救火!”
程念影扒在窗前,看著天光寺上空一縷縷煙塵飄起,她緊繃得顯得冷漠的表情,這才松緩了許多。
魏興死了。
“想不想再去一趟魏家?”傅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程念影慢慢抬頭,發出了一聲:“嗯?”
傅翊見她興致不高,接著道:“我以為你會想要在事后,再安撫魏家姑娘幾句。”
程念影垂下眼:“我不善安撫他人。”
“是么?”傅翊倒不這樣以為。
他道:“你若帶個喜訊與她呢?”
程念影終于是點了下頭。
傅翊便卷起簾子,朝外頭吩咐了一聲。
吳巡得令頗為驚異,暗暗嘀咕,怎么還去魏家?
*
彼時仍停在魏家府門外的小馬車里,男童已按不住想出去了:“我想爹,爹怎么還不來?”
珍娘一把抱住他:“別急,你爹不是說了,很快便能好了?很快咱們便能過上好日子了。”
“可我餓了。”
“這里也悶得很。”
“方才好多人從門口走了……他們都是什么人?”
珍娘答不上來。
她哪里知道呢?
“這里不是我們家嗎?我們去問問就好了!”他跳下馬車,便往門口沖去。
珍娘攔不及,只能匆匆跟著到了門口。
“你是誰?”下人黑著臉將他攔住。
“我叫魏義慶,我是爹的兒子。”
“你爹是……”下人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魏興!”
魏嫣華還跪在蔣氏的身旁,為母親更換衣物。
下人便是在這時候來到了她跟前稟報。
“我父親在夔州的外室,還帶了個兒子……”魏嫣華面色冷得發青。
“我娘躺在這里,卻有新人要登門。”魏嫣華胸口窒痛得大喘一口氣,“走,走!”
待她來到門口,珍娘見她形容憔悴且狼狽,頓時大大松了口氣,出聲道:“嫣華……”
“誰允你喊我的名字?”魏嫣華打斷。
“不許你這樣對我娘無禮!”那叫魏義慶的男童,奔上去踹了魏嫣華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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