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高陽,你安敢如此大不慚,圣人之道也是你能妄議的?”
“莫說我大乾,縱覽整個天下,五百年來,驚才絕艷者輩出,皓首窮經者如云,可誰敢妄自稱圣,誰又敢盡解圣意?!”
“你高陽,何等何能?不過弱冠之齡,讀了幾本書,走了幾步路,就敢出此狂,授人所謂圣道,還教出……教出如此下作不堪之行徑!”
程文遠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震四方。
高陽這話,觸碰了他的逆鱗!
蘇文令也沒想到,高陽竟承認了。
好啊,真是自尋死路!
他心中的狂喜到了,立刻抓住話頭,厲聲蓋過程文遠的話。
“來人,定國公府高陽當眾承認妄邪說,褻瀆圣人,證據確鑿,不容狡辯,連通高長文,給本官一并拿下!”
他生怕遲則生變,急欲坐實罪名。
這一瞬。
幾名如狼似虎的差役聞,硬著頭皮上前,鐵鏈鐐銬碰撞,發出冰冷的脆響。
“得罪了,高相!”
眾目睽睽之下,縱然是兇名赫赫的活閻王,他們也得將其拿下了!
“蘇大人,你看你又急。”
高陽忽然笑了,那笑容輕松愜意,仿佛眼前不是刀兵加身的危局,而是好友閑談。
“高某雖知蘇大人官威頗盛,但憑你一句話,便無視陛下協通調查之明旨,強行給我高陽定罪鎖拿,這是不是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太不把我大乾律法放在眼里了?”
蘇文令被這輕飄飄卻狠辣無比的反問噎得面色血紅,“高陽,你親口承認,在場千人皆是人證,還有何可狡辯?本官拿下你,有何不妥?”
“承認?”
“蘇大人,我承認什么了?”
“我承認我所所論,被我這愚鈍弟弟聽了去,可我何時承認,我之所是辱圣邪說了?我又何時承認,吾弟之所行,是我所教之本意了?”
他笑聲一收,目光灼灼如烈日,逼視蘇文令和程文遠:“程公,蘇大人,你們口口聲聲辱圣、邪說,那我高陽今日倒要當著這煌煌青天問你們一句,我所‘知行合一’,‘心之所往,行之所至’,究竟錯在何處?”
“它究竟是辱了哪一位圣賢?又踐踏了哪一條綱常倫理?”
“圣人之道,莫非只是書本之上僵死的文字,容不得后人半分解讀、半分踐行?若如此,依高某來看,圣人之學早已亡矣!”
高陽的眼神銳利,仿佛要刺透人心:“爾等所竭力維護的,究竟是圣人真意,還是你們自已那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固步自封的迂腐腦袋!”
嗡!
這一連串直指核心的詰問,如通重錘,狠狠砸在程文遠的心口,也砸得全場學子心神劇震,面露茫然思索。
蘇文令和程文遠瞬間傻眼了,腦子嗡嗡作響。
這高陽什么意思?
他承認了這話是他所說,但不承認這話是邪說,是辱圣?
那是何意?
二人不知為何,嘴唇有些發干。
答案很簡單。
高陽的意思是,這話我說了,我認了,但這并非辱圣,也并非歪門邪說,這就是真正的圣人之道!
兩人眼神驚恐,心頭駭然至極!
程文遠氣得臉色發白,但高陽的詰問卻直指核心,他不得不接。
“高陽,你休要強詞奪理!”
“圣人之道,浩如煙海,深不可測,五百年來無人敢盡解,此乃天下共識!”
“你高陽不過弱冠之齡,讀過幾本書,走過多少路,你所論不是邪說是什么?你所行不是僭越是什么?高長文之行徑,便是你之邪說最好的證明!”
“證明?”
高陽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直視著程文遠,“程公,依高某看,你此話才是天大的笑話!”
“先前我便說了,吾弟幼時摔了腦子,心智有缺,行為本就荒唐悖謬,整個長安皆知,說個不好聽點的,這是腦疾!”
“你以他之所論所為,來扣上辱圣的大帽,豈不可笑?”
“甚至當日朱雀街之事,苦主黃家已接受道歉賠償,承諾不再追究,一樁已然了結的糾紛,卻被某些有心人斷章取義,扣上這天大的帽子,煽動輿論,圍攻國公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