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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章 大人,時代變了!

      樂平易手的捷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一日之內便被送抵新昌與黃金山。.新¢頑.本?鰰?戦_.醉?芯^章~結·庚¨芯·噲*

      黃金山隘口,劉靖的帥帳之內。

      一名渾身泥漿、嘴唇干裂得如同龜裂土地的斥候,用顫抖的雙手將那封用蠟丸封好的密信呈上。

      劉靖接過密信,指尖輕輕一捻,蠟殼碎裂,露出里面的字條。

      他展開細看,神色平靜,仿佛這足以讓任何將領欣喜若狂的石破天驚的消息,不過是印證了他腦海中沙盤推演過千百次的一個必然步驟。

      他身旁的袁襲,雙眸閃過一抹了然。

      這份冷靜,與帳內其他人壓抑不住的激動形成了鮮明對比。

      劉靖的指尖,在懸掛于側的巨幅輿圖上,代表“樂平”的那個小點上輕輕一叩。

      “傳令季仲、莊三兒,不必急于合兵。”

      “各留五百精銳,將新昌與樂平給我死死釘住。”

      “其余所有兵馬,裹挾整編后的降兵與自愿跟隨的數萬民夫,即刻拔營,如百川歸海,向黃金山主營匯合!”

      命令被記錄官飛速記下,再由傳令兵一字不差地傳達下去。

      整個大營如同一臺被瞬間激活的戰爭機器,無數齒輪開始協同運轉。

      就在劉靖麾下的兵力如滾雪球般急速壯大,氣勢日盛之時。

      另一邊的鄱陽郡,終于在凄厲悠長的號角聲中,流盡了最后一滴血。

      城頭那面代表著朝廷的殘破旗幟,被一把扯下。

      隨即,繪著猙獰獸紋的危家大旗在濃煙與血腥中冉冉升起。

      城,破了。

      連日不休的慘烈血戰,早已將護城河用層層疊疊的尸體填滿。

      殷紅粘稠的血水漫過河道,甚至浸透了巍峨城墻的根基,讓那青灰色的磚石都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危仔倡親手將那面巨大的帥旗,狠狠插進城樓垛口的縫隙里。

      凜冽的山風獵獵作響,吹動他那身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盔甲。

      危仔倡立于望樓之上,俯瞰著麾下那些狀若瘋狂的士卒如蟻群般涌入這座遍體鱗傷的城池。

      勝利的喧囂,震耳欲聾。

      可灌入他耳中的,卻只有一片嗡鳴。

      那雙熬得通紅、布滿血絲的眼眸里,沒有半分攻城掠地的喜悅,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憊。

      這場勝利,代價太大了。

      盧元峰的抵抗之頑強,遠超他的預期。

      數萬兒郎,幾乎折損近半,他最倚重的一員猛將也戰死在城下。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個叫劉靖的家伙,那個躲在黃金山后的毒蛇逼的!

      若非他奇襲樂平,斷了自己后路,自己何至于此?!

      一股混雜著屈辱與憤怒的無名邪火,在他胸中瘋狂翻騰。

      他手下這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士兵,也需要獎賞。

      他緩緩舉起那只依舊緊握著刀柄的手,喉嚨因連日的嘶吼而嘶啞不堪,但吐出的每一個字,卻無比清晰。\看?書′君^?無¨錯?內_容¢

      “傳我將令……縱掠一日!”

      這道命令,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數萬士卒心中名為“欲望”的牢籠。

      那頭被戰爭和死亡壓抑了太久的野獸,咆哮而出。

      整座鄱陽城,瘋了。

      剛剛還在為生存而與敵人殊死搏殺的士兵們,瞬間掙脫了所有軍紀與人性的枷鎖,化身惡鬼,在曾經繁華的街巷間肆虐。

      燒!

      搶!

      施暴!

      人性中最陰暗、最丑陋的一面,被這道命令毫無保留地曝曬在光天化日之下。

      傳承百年的“張氏綢緞莊”那厚重的門板,在戰斧的輪番劈砍下化為碎片。

      躲在柜臺下的老掌柜死狗一樣拖出來,一刀砍翻在地,溫熱的血濺紅了散落一地的賬本。

      賬房里的銅錢與那些精美的綢緞,被一只只骯臟的手哄搶一空。

      甚至有人為了一匹上好的云錦而拔刀相向。

      手無寸鐵的平民成了最可悲的獵物。

      凄厲的哀嚎與癲狂的獰笑交織在一起,譜成一曲讓人靈魂顫栗的悲歌。

      一位剛剛及笄的小娘子,被幾名士兵獰笑著從閨房深處拖出,她絕望的哭喊聲很快被粗暴的喘息與布帛撕裂的聲音所吞沒,撕碎了最后的體面與遮掩。

      跪地求饒、磕頭如搗蒜的白發老者,只因擋了路,頭顱便滾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雙無神的雙眼,還倒映著兇徒咧嘴大笑的猙獰臉龐。

      尚在牙牙學語、不知何為末日的孩童,被當作戰利品高高拋起,又在哄笑聲中重重摔在地上。

      清脆的啼哭聲戛然而止,仿佛從未存在過。

      血,染紅了長街,匯入溝渠,與各種污穢混雜在一起,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

      僅僅一日。

      這座曾被譽為“江西明珠”,商賈云集的繁華郡城,就變成了一座尸骸枕藉、血流漂杵的人間煉獄。

      ……

      三月十五。

      莊三兒與季仲所率的部隊,如兩條奔騰的溪流,終于匯入了黃金山大營這條波瀾壯闊的大江。

      算上整編的降兵,劉靖麾下,可戰之兵已近萬人,加上數萬被有效組織起來的民夫,整個營盤連綿十里,旌旗如林,軍容鼎盛,那股沖天的殺氣與鐵甲摩擦的聲響,讓連綿的山谷都為之寂靜。

      然而,所有人都以為即將對黃金山發起雷霆一擊時。

      劉靖卻下達了一道讓許多將士百思不解的命令。

      “全軍休整三日。操練、磨刀、喂馬,但不得出戰。”

      軍令如山,疑惑歸疑惑,大軍還是安靜了下來。

      只有寥寥數名核心將領知曉,刺史在等。

      等他真正的倚仗,等他那足以顛覆這個時代戰爭形態的終極殺手锏。

      神威大將軍炮!

      那十尊漆黑的鋼鐵巨獸,每一尊都重逾數千斤,在崎嶇泥濘、春雨新化的山道上挪動,比老牛拖著磨盤還要緩慢。.如!雯′惘`!耕!鑫-醉·全!

      數百名精壯民夫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汗珠滾滾,青筋如蚯蚓般在臂膀與脖頸上盤繞。

      他們喊著沙節奏統一的號子,用粗大的原木在泥濘中鋪出一條簡陋的道路,再用杠桿、繩索和人力,一步一個血腳印,才將這龐然大物緩緩向前推進一寸。

      “雷震子”以及比黃金更金貴的火藥也在其列。

      押運隊伍更是慎之又慎,如履薄冰。

      負責押運的士卒不敢騎馬,只選用底盤最穩、行走最緩的牛車,以比人步行還慢的速度緩緩推送。

      車輪下鋪著厚厚的茅草減震,生怕一絲劇烈的顛簸,就引來一場誰也無法承受的滅頂之災。

      慢,慢到了極致。

      卻也穩,穩到了極致。

      整整三日。

      當那十尊閃爍著金屬幽光的巨炮,以及一口口用油布嚴密包裹、散發著硫磺氣息的沉重木箱,終于運抵大營時。

      所有目睹此景的士卒,無論新兵老卒,心中都涌起一股難以喻的踏實與敬畏。

      這就是主公的底氣嗎?

      劉靖親自上前,用手掌在冰冷粗糙的炮身上緩緩撫過,那堅實厚重的觸感,讓他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又打開一口木箱,捻起一撮顆粒火藥,放在鼻尖輕嗅,又用指尖感受其干燥程度,確認萬無一失后,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是夜。

      帥帳燭火搖曳,將他的身影拉長,投射在巨大的輿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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