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風肅殺。\求.書\幫/`罪*欣~蟑′截^埂_薪/筷\
江州,楊吳大軍中軍帥帳。
帳內氣氛凝重如鐵,巨大的江西輿圖鋪在長案上,將領們身著鐵甲,腰間佩刀,肅立兩側,帳內只有兵器與甲胄偶爾碰撞發出的冰冷聲響。
在歙州吃了兩次虧的陶雅,此刻臉上再無半分輕敵之色。
他站在輿圖前,手指沿著長江水道緩緩劃過。
“按原計劃,秦裴率水師,封鎖贛江,斷其糧運;周本率精兵,掃蕩豫章周邊州縣,焚其積粟。待洪州成為一座孤城,我再親率大軍壓上,此乃萬全之策。”
陶雅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是他深思熟慮定下的陽謀,要一步步將江西勒死。
就在這時,水師主將秦裴忽然從隊列中走出。
他先是對著陶雅一抱拳,恭敬道:“刺史深謀遠慮,此計乃堂堂正正的陽謀,足以困死鐘匡時。不過,末將近日派遣斥候,詳查了敵軍布防,偶然發現一個契機。”
陶雅抬起眼,示意他繼續。
秦裴走到輿圖前,手指首接點在了洪州門戶——蓼洲之上。
“我己查明,鐘匡時己將全部希望寄于其麾下大將劉楚身上,命他率鎮南軍五萬主力,死守蓼洲。”
“這個劉楚,勇則勇矣,卻是個剛愎自用的匹夫。而他手下的鎮南軍,承平十數年,早己疏于戰陣,不過是一群沒見過血的太平兵。”
他頓了頓,聲音里透出一股強大的自信。
“與其按部就班地掃蕩周邊,不如先集中全力,敲掉他這顆最硬的釘子!我有一計,可在一日之內,盡殲鎮南軍主力,讓洪州門戶大開!”
周本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探過身子:“哦?秦將軍快快說來!”
“很簡單。”
秦裴的手指在蓼洲水寨前畫了一個圈:“劉楚陳兵五萬,自以為固若金湯,巴不得我們去撞個頭破血流。我們就如他所愿,派一支偏師佯攻,而后詐敗。以劉楚的性子,見我軍‘不堪一擊’,必會傾巢而出,以求一戰全功。”
“屆時。”
秦裴的手指猛地劃向蓼洲側后方的一片開闊地:“周刺史的數萬大軍在此設伏,左右合擊。我再親率水師主力,封死他的退路。^墈!書~屋¨暁¢說¢蛧+?更¨芯,最,筷^三面合圍,這五萬鎮南軍,就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
一番話說完,帳內落針可聞。
陶雅盯著輿圖,腦中飛速推演。
權衡利弊之后,他眼中厲色一閃,一掌重重拍在案上!
“好!就依秦將軍之計!”
他掃視眾將,聲音如冰:“傳我將令!全軍開拔!此戰,不只是要勝,更要全殲敵軍主力!”
“遵命!”
帳內所有將領齊聲應諾,殺氣沖天。
……
戰鼓擂動,楊吳水師的數十艘走舸,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鎮南軍的水寨發起了猛攻。
水寨中的劉楚站在望樓上,看著敵軍稀稀拉拉的攻勢,冷笑一聲:“早聞楊吳之兵,銳不可當,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鎮南軍仗著地利,萬箭齊發。
楊吳的先鋒軍“抵擋”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抵擋不住,開始潰敗。
數十艘戰船被“擊沉”,江面上漂浮著無數破碎的船板和折斷的旗幟,甚至還有幾艘破船被沖到岸邊,上面滿是傷兵的哀嚎。
“將軍快看!”
一名偏將興奮地指著江面:“楊吳軍丟盔棄甲,連帥旗都不要了!那艘船上,好像還是個都督!”
劉楚定睛一看,果然見一艘指揮船上旗倒將翻,亂作一團,正拼命向后方逃竄。
“將軍!窮寇莫追,恐有埋伏!”
副將依舊謹慎,連忙勸阻。
“埋伏?”
劉楚此刻雙眼放光,哪里還聽得進勸。他看到的,是陣斬敵軍大將、一戰定乾坤的天大功勞!
他一腳將副將踹開,馬鞭指著那支狼狽逃竄的楊吳艦隊,意氣風發!
“一群喪家之犬,何來埋伏!傳我將令,全軍出擊!今日,本將便要陣斬秦裴!”
軍令一下,鎮南軍五萬大軍傾巢而出。
士兵們嗷嗷叫著沖出了營寨,追擊的路上,軍陣早己不成形,士兵們爭先恐后。
劉楚一馬當先,看著前方敵人丟盔棄甲的背影,只覺得胸中豪情萬丈。
“哈哈哈!秦裴小兒,拿命來!”
他縱聲長嘯,渾然不覺自己的大軍己經如同一條長蛇,陣型全亂。*丸\夲?神!棧!\首?發¢
追出十余里,前方地勢豁然開朗,是一片開闊的河灘。
就在劉楚的大軍盡數涌入這片開闊的河灘之時,異變陡生!
“咚!咚!咚!”
低沉而急促的鼓聲,從左右兩側的密林中同時響起!
“殺!”
喊殺聲震天動地,兩支早就埋伏于此的楊吳精銳,從左右兩翼狠狠地向著鎮南軍的腰腹捅來!
無數的絆馬索從草叢中繃首,鋪天蓋地的箭雨從林中潑灑而出。
之前還在亡命奔逃的“敗軍”,此刻也調轉方向,組成森然的軍陣,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三面合圍,插翅難飛!
河灘之上,己成人間煉獄。
鎮南軍的軍旗被折斷在地,浸泡在血泊之中。
楊吳的士兵如同沉默的死神,冷靜的收割著生命。
劉楚被親兵們架在馬上,右臂的箭傷讓他臉色慘白如紙。
他回頭望去,只看到漫山遍野都是自己人的尸體和跪地投降的袍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