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渥的動作很快,幾日后便下詔,建立東院馬軍,獨立于一眾部堂之外,督攬楊吳諸軍事。+幻`想¢姬′,追~罪¨辛\漳!結-
任何軍事決策,都需經過東院馬軍商議。
一時間,朝堂震動。
明眼人都能看出,隨著東院馬軍成立,用不了一兩年,朝堂上將再也沒有老臣的立足之地。
整個江南暗流涌動,人心思變。
在這樣的背景下,李簡率領麾下三萬大軍開始南下宣州,與陶雅會合。
與此同時,江西調兵三萬,直逼宣州邊境。
這讓周本不得不派兵八千,馳援至德縣,防備鐘傳。
……
歙州。
績溪。
此刻的績溪縣城,已經徹底大變樣。
城外,星羅棋布著十八個寨堡,遍地壕溝拒馬。
烈日高懸,一根根巨木被扛來,木匠用斧頭修整后,再運往別處,或充作滾木,或修筑柵欄。鋤頭揮舞間,泥土翻飛,一條新的壕溝便出現了。若從上往下俯瞰,民夫與士兵就像一只只忙碌的螞蟻,看似混亂,卻又井然有序。
劉靖身著粗麻衣裳,卷起褲腿,揮舞著鋤頭,與士兵們一同挖壕溝。
同吃同住,同勞同作。
如此,方能收攏軍心,使得士兵們沒有怨。
這年頭武夫驕橫,讓他們干民夫的活計,心里頭會沒有怨?
不過,當他們一抬頭,看到劉靖同樣一身粗麻衣裳,揮汗如雨的揮動鋤頭時,那點怨也就煙消云散了。
當初武勇都如何爆發叛亂的?
不就是錢镠指揮武勇都的牙兵,去清理杭州城外的護城河么,他自己卻躲在王府里飲酒享樂。
自那之后,錢镠便長了教訓,再也不敢讓武勇都的牙兵去干臟活累活了。
人心這東西很奇妙。
給我挖壕溝,與跟我挖壕溝,只一字之差,傳到麾下耳中卻天差地別。
劉靖天生神力,一柄鋤頭舞的虎虎生風,一個人的效率能頂上三五名士兵。
不消片刻,就挖出一丈余長。
就在這時,李松一路小跑著過來,高喊道:“刺史,糧食到了!”
如今,麾下對他的稱呼已經從當初的監鎮,變成刺史。
聞,劉靖露出一抹笑意。
第一批糧食可算到了,這兩萬石解了他的燃眉之急。?0_0′曉?稅.蛧?+首,發,
因為績溪縣城里的糧食,已經所剩無幾了。
先前,從休寧四縣征調了一批,但是并沒有多少,只有兩千余石。
一來是其他四縣也不剩多少了,二來則是除休寧外,其他三縣地處偏遠,群山環繞,山路不好走,運送糧草的損耗極大。
一石糧食從婺源運到績溪,路上人吃馬嚼,途中至少要消耗一半。
這還只是百余里路,古時運糧,若是跨越千里,一石糧食到達前線,能剩下一斗就不錯了。
錢镠的這批糧食,還好一些,因為兩浙水路暢通,通過水路用船運到杭州唐山,再走徽杭古道,過昱嶺關抵達績溪,路途上的損耗不足兩成。
劉靖并沒有強征民夫,而是以利誘之,每人干一天,可領半斤糧食。
好處是此舉能保證民夫的積極性,畢竟自發干活與被迫干活,效率是兩回事,其次就是樹立自己一諾千金的形象。
一旦百姓對他形成印象,往后管理起來就更加方便。
壞處就是,糧倉里的糧食飛速消耗。
兩千石,短短半個月就不剩多少了。
“去看看。”
放下鋤頭,劉靖翻身跳出壕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快步朝著縣城走進。
進了城,一路來到糧倉,就見胡三公正領著縣中的胥吏清點糧食。
一車車糧食被卸下,用細竹管戳進去,糧食頓時順著竹管從麻袋里掉落在木盤中。
檢查無誤后,接著稱重,登記造冊入庫。
“下官見過刺史!”
見到劉靖前來,胡三公顫顫巍巍地就要躬身見禮。
“胡縣令不必多禮。”劉靖伸手托住他的胳膊,看了眼一袋袋糧食,問道:“糧食如何?”
雖說錢镠不會在這上面坑他,可保不住下面的人使壞啊。
以次充好倒無所謂,就怕摻沙子、石子。
一袋糧食,摻一半沙子,誰頂得住?
胡三公蒼老的聲音答道:“有些摻了沙石,一車約莫有兩三袋,但好在摻的不多,只一成左右。”
“還成,比我想的要多。”
劉靖微微松了口氣。
吳越的那些官員,還算有點良心,沒有做的太過分。
直到糧食全部入庫后,胡三公捧著賬本稟報道:“刺史,糧食實收一萬五千二百二十石,除去摻雜的沙石,粗略估計能有一萬四千石。¨h¨u_a,n_x*i~a*n-g.j·i+.~n+e¨t¨”
兩萬石糧食,除去損耗與吳越官員上下其手,實際只有一萬五,直接少了四分之一。
而這,已經算很不錯了。
想來應該是錢镠特意交代過,否則能有個一萬石,就已經燒高香了。
劉靖鄭重道:“接下來這段時日,城中就交給胡縣令了。”
胡三公躬身一禮:“刺史寬心,下官定當竭盡全力。”
他一個金紫光祿大夫,來當縣令,完全是大材小用。
尤其是,他還是績溪的鄉賢,名望極高,尋常官員三申五令,需要派胥吏挨家挨戶上門的政策,胡三公只需一句話就行。
所以,別看他一把年紀了,實則這段時間沒怎么忙碌。
甚至有時候連公廨都不用去,瑣事自有胥吏跑腿,大事也只需交代一聲各大族就行。
“有勞了。”
劉靖說罷,轉身離去。
出了糧倉,他又去四處城樓查看一番滾木礌石以及柴火等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