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官的人早上出發,中午時分便趕到了潤州。
“什么?”
聽到報官人的訴說,盤查的守城士兵頓時一愣。
監鎮連同麾下百余名士兵,一夜之間被人全殺了,人頭壘砌成京觀。
回過神,那士兵半信半疑地警告道:“你誆騙俺不打緊,了不起被揍一頓,可到了鎮撫使老爺那兒,就不是一頓板子的事兒了。”
報官的青年辯解道:“俺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拿此事誆騙。”
“隨俺來!”
士兵一想也是,不敢耽擱,便領著他入了城。
經過層層上報,此事很快就傳到了王茂章的耳中。
“朱延慶死了?”
公廨之內,王茂章端坐于大堂之中,皺起眉頭,陷入沉默。
朱延慶身份特殊,這他是知曉的。
作為廬州人,他隨楊行密起于微末,不但認識朱延慶,甚至還與他極為相熟。
早年間,朱延壽時常請他飲酒,而朱延慶這個堂弟也每每都在場作陪,可見朱延壽對其很是看重。
如今,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王茂章不由一陣恍惚,心中五味雜陳。
朱家子弟,終歸是全沒了。
這時,一旁的王沖開口道:“父親,此事定是有人故意尋仇,否則何須筑京觀?”
作為王茂章的長子,在其上任之后,就任命王沖為司馬。
司馬這個官職,在三國之前權力極大,為三公之一。
可到了隋唐時期,己經成了一個閑職,表面上的工作是輔佐刺史,可實際上沒有任何權利。如今鎮守一州的將領,都會安排子嗣在這個位置上,一來有個官身,二來又不會招人閑話。
王茂章問道:“你認為是誰?”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年頭吃人都屢見不鮮,更遑論殺人,但筑京觀就不同了。
自古筑京觀,要么是為了震懾敵軍,要么是有深仇大恨,否則誰會費那么大功夫,挨個割下敵人的頭顱擺成京觀呢。
“丹徒鎮駐軍百余名,有甲三十余副,雖戰力平平,可能在短短半個時辰將其全部斬殺殆盡,必是精銳牙兵所為。有此能力,又有仇怨的,恐怕也就只有揚州那位了。”
王沖雖未明說,可話中的意思俱都指向一個人。
楊渥!
主要是時間點太巧合了,楊行密剛死沒兩天,朱延慶就被殺了,關鍵人頭還被筑了京觀,很難不讓人懷疑。
而楊渥其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有這個能力,亦有動機,自然嫌疑最大。
王茂章卻搖搖頭,沉聲道:“不一定是他,朱延慶如今不過一頭養在豬圈的肥豬,又有尋陽長公主的面子在,楊渥沒那個必要,許是有人想暗中嫁禍,以此事來大做文章。”
他雖年逾五十,卻精神矍鑠,須發皆黑,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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