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舅喪著臉沒回話,拿了帕子在擦鼻血。
兩個表哥臉腫成了豬頭,添壽表哥含糊不清道:“你問我娘,都是我娘出的主意!”沈氏拍著大腿哭嚎道:“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我都是為了誰?!”臉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現在是完全不顧形象了,心里還覺得自己挺委屈。這事兒徐小舅這邊不占理,連徐氏都沒辦法找理由偏袒,要是換做五丫六丫被騙婚了,她絕對要上門手撕了親家的。下午鬧的動靜太大,事發時幾家人家里有空的都趕過來幫忙了。女方家里帶的人不多,但是是有備而來的,下手也有分寸,徐小舅幾人面上看著嚇人,其實傷的不嚴重,都是皮外傷。金寶娘跟徐氏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原來徐小舅安頓下來后,就一直在操心兩個兒子的婚事,擔心兩個兒子以后找不著媳婦兒,要打光棍兒,于是便想從附近村里說個窮人家的女兒,聘禮也能少出一些,只要能生孩子就行,也不挑那么多了。何況自家有手藝,吃飯還是沒問題的,兩個兒子長得也還算周正,在村里說親應當還是好說的。當時徐小舅想的挺樂觀,覺得家里已經放低了要求,但等真正托了媒婆去附近十里八鄉的村子里給自家兒子說親的時候,才發現在農村娶個媳婦兒也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尤其是這附近就近的村子,生活條件都不算太差,還能經常進城賣賣菜賣賣雞蛋啥的補貼生活,有些見識,更不好糊弄。徐小舅托媒婆說過幾個后也算認清了現實。最后總結下來村子里就兩種姑娘,一種是家里比較疼女兒的,這種人家生活條件也不會太差,相對富足,不太糾結聘銀,但特別看重男方的自身條件,第一條就是必須要有房。另一種就是純指望嫁女兒換銀子貼補家里的,說是嫁其實就是賣,也不在乎女兒嫁的什么人家,那種家庭大部分真就特別窮,或者重男輕女到了極點。徐小舅有自知之明,前一種自家還攀不上,只能多花點聘銀說第二種了,畢竟還是兒子娶媳婦兒重要。但這種人家真的特別難打交道,媒婆回話時感覺就跟買牲口一樣,雙方反復討價還價,太糟心了,嫁妝更是一點兒沒有。跑的次數多了,媒婆也有些不耐煩,最后一次來時明晃晃暗諷道:“我說徐家的,這聘銀和臨安城里比起來真不算高了,是銀子重要還是兒媳婦重要?再說了,你們也不看看你們家什么條件,那條件好的能看上你家?為了你家這事兒,我往城外跑了七八趟了,腿都跑細了,就這么點謝媒錢,你們還想咋地?這次這戶人家可說了啊,聘銀最少八兩八錢,不然他們就用閨女去跟別家換親,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吧!”說完便起身走了,邊往門外走還邊用不小的聲音嘀咕道:“嫌貴別說黃花閨女啊,說個寡婦倒是便宜!”徐小舅聞臉上臊得慌,心里也憋氣,想當初他們在老家時,家里條件在附近十里八鄉是數得上的好人家,說親更是不愁,到了臨安城卻連娶媳婦都艱難了!沈氏聽了后氣的破口大罵,親事一差再差,她已經忍到極限了!媒婆走了后堅決反對找這樣的閨女,覺得根本不值,還擔心以后會拖累了自家。雖然家里現在是在臨安城租房,但住了這么久,沈氏自覺自己也算是半個臨安人了,面對鄉下人莫名其妙有一股優越感,本來從村里找就覺得委屈了兒子,更何況是這種。最后沈氏想出了一個主意,讓徐小舅打聽一下沒那么靠譜的媒婆,多給一些謝媒錢,重新托媒婆往附近村里好一些的人家走一走,看能不能說成。徐小舅本來不是很愿意,最后拖了一段時間,實在沒辦法了,只得昧著良心,花了高額的謝媒錢,找了一個能說會道的媒婆去附近村里說親,謊稱租的房子是自家買的。媒婆是經常走街串巷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一雙眼睛厲害著,一眼就看穿了徐小舅在說謊。不過因為給的謝媒錢確實很高,是平時的三倍,媒婆便也只作不知了,還幫著遮掩。徐小舅當時也沒想到最后能說到兩家這么好的親家,不但聘銀要的少,還給女兒出一副體面嫁妝。他本來只想著比那些破落戶,賣女兒的強一些就行。沈氏聽了定親的人家倒是還算勉強滿意。為了變相補償女方家,所以辦酒席的時候,徐小舅硬是堅持要辦得體面些。全家人想著應當能瞞一段時間,到時候說不定孫子都已經出生了,女方家那邊也不能怎么樣了,而且如果萬一銀子能湊夠的話就直接買房,把這個謊圓上。結果哪知道在第三日回門的時候,便被鄰居家的老婆子說破了,她們家也是租房,日子不富裕,也在愁娶兒媳婦的事,看到徐家找了兩個這么好的兒媳婦,便在夫妻幾人回門從門口經過時,好奇的問了兩句。兩個兒媳婦一聽當即就懵了,不過到底年紀小涉世未深,當時沒發作,回家之后跟家里爹娘兄弟一說,這事便炸開了。女方家聽了這事當即就怒不可遏,把添壽添財兩個表哥一頓揍,然后又沖到徐家興師問罪,把徐小舅也一頓揍,倒是沒動沈氏,走前還揚要告官,告徐家騙婚。這事兒說破天去就是徐家沒理,金寶娘知道事情經過后也跟著徐氏罵了幾聲,更看不上沈氏的為人了。張平安聽完后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鄙夷,也不著急擔憂了,徐小舅父子三人挨的這頓揍只能說是活該!騙婚的人比流氓還可惡,親事可是關乎到一個女子一輩子的大事,尤其是在古代!“唉,兒子,這下可怎么辦啊?”徐氏罵過后又憂心道,“這好好的親事現在搞的還要吃官司,你小舅表哥他們萬一真坐了牢,出來還能有什么前途?!”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