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波濤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甚至有些不耐煩。
“黃……黃書記,您看到沒?”
“省電視臺的人都來了!”
馬金寶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看到了,怎么了?”
“怎么了?他們這是在給趙海川造勢啊!”
“等他成了典型,我們……我們就……”
“什么我們?”
黃波濤冷冷地打斷他,“馬金寶,你自己的廠子你自己管好。”
“清河鎮的事我現在插不上手。”
馬金寶如墜冰窟。
“黃書記!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
“嘟——嘟——嘟——”
電話被直接掛斷了。
馬金寶拿著手機,呆立在原地,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他被拋棄了。
像一條用廢了的狗。
……
趙海川的辦公室里,氣氛凝重。
蕭薔和陳群坐在他對面。
陳群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木訥,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卻在微微蜷縮。
“趙書記證據鏈已經完整了。”
“我們從外圍撬開了蝎子的幾個手下,他們交代了馬金寶指使他們去后山礦場傾倒、掩埋工業廢料的犯罪事實。”
“我們在現場也起獲了物證。”
“另外稅務部門的朋友傳來消息,通過對他幾個關聯賬戶的秘密協查,初步核實紅星建材廠在過去五年,至少存在三千萬以上的偷稅漏稅行為。”
“賬目和實際流水對不上。”
“非法采礦,污染環境,巨額偷稅漏稅……”
“每一條,都夠他把牢底坐穿。”
趙海川靜靜聽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時機。
他在等一個完美的時機。
現在,時機來了。
省電視臺的采訪團隊就像一尊巨大的保護神,杵在清河鎮。
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在清河鎮搞小動作,就是往聚光燈下撞,往槍口上送。
黃波濤不敢。
他背后的白凱旋,更不敢。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
“蕭薔同志你那邊呢?”
趙海川轉向蕭薔。
蕭薔立刻坐直了身體。
“書記,鎮里幾個關鍵崗位的人事材料我已經重新梳理了一遍。”
“馬金寶一倒,他安插在各村和鎮直部門的幾個刺頭,群龍無首正好可以借機清理掉。”
趙海川點了點頭。
抓人,只是第一步。
他要的,是徹底打掉馬金寶在清河鎮盤踞多年的這張網,換上自己的人,讓整個清河鎮的政令,暢通無阻。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忙碌的電視臺工作人員。
“時機,已經成熟了。”
“陳群同志。”
“到!”
陳群猛地站了起來。
“我命令由你帶隊立即對犯罪嫌疑人馬金寶實施抓捕!”
“依法依規,辦成鐵案!”
“是!”
陳群敬了個禮,轉身大步離去,眼神里燃燒著一團火。
……
警笛聲沒有響起。
幾輛普通的民用牌照汽車包圍了紅星建材廠。
陳群一腳踹開馬金寶辦公室的大門時,馬金寶正癱坐在老板椅上,面如死灰,手里還夾著一根沒點燃的雪茄。
他看到了陳群,看到了他身后穿著制服的警察。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