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僥幸和試探。

是啊，神難道還能時時刻刻盯著人間？

就算眼下屈服，漫長歲月過后，誰還記得今天的恐懼？

若是以前的千仞雪，或許還會耐心解釋神諭的約束力，或許會試圖以理服人。

但跟在玉小烈身邊那些日子，她潛移默化中早已習慣了另一種更直接、更有效的處事方式。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計和僥幸都是徒勞。

千仞雪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淡淡地看了戴維斯一眼。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戴維斯瞬間如墜冰窟，后面所有討價還價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她沒有說話。

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纖纖玉指虛空一握，璀璨的金光瞬間凝聚，化為一柄華美無比、燃燒著純凈圣焰的天使圣劍。

神圣浩瀚的氣息如同海嘯般席卷開來，壓得下方所有人幾乎喘不過氣，許多魂力低微者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下去。

而后她隨意地朝著遠處天際一座隱約可見的、高聳入云的山峰輕輕一揮。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狂暴的能量沖擊。

只有一道純粹到極致、凝練到極致的圣光，如同切開豆腐般悄無聲息地掠過遠方。

在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那座巍峨的山峰，從山巔到山基，瞬間被汽化，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存在于那片天地之間。

只留下原地一片扭曲的空氣和殘留的、令人靈魂戰栗的神圣波動。

整座星羅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風吹過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臉上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敬畏。

那是凡人面對神祇偉力時最原始、最根本的反應。

任何僥幸、任何算計，在那一道輕描淡寫卻足以湮滅山岳的圣光面前，都顯得可笑而可憐。

戴維斯的臉色蒼白如紙，后背已被冷汗徹底浸濕。

他終于徹底明白，自己剛才試圖討價還價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和危險。

千仞雪這才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手中的天使圣劍再次抬起，于虛空中輕輕劃動。

劍尖過處，金色的光線流淌而出，如同最精湛的工匠在用光書寫。

一個個復雜而古老的神紋在空中浮現，交織、組合，形成一篇輝煌奪目、蘊含著無盡神圣法則力量的契約條文。

每一個字符都仿佛有生命般跳動，散發著莊嚴而不可違逆的氣息。

“此乃神諭契約。”

千仞雪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以你白虎武魂的血脈精血為引，簽署它。”

戴維斯看著那懸浮于空、散發著令他血脈都在顫抖的契約全文，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艱難地抬起手，咬破指尖，逼出一滴蘊含著濃郁白虎武魂血脈的暗金色精血。

那滴精血緩緩飛向空中的契約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