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如同斷線的木偶，徹底癱軟下去，額頭重重抵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哭泣般的劇烈喘息聲。

林夜感覺到那只冰冷、顫抖卻異常有力的手抓住自己手臂的觸感。

一股難以喻的、混雜著劇痛、酸楚和一絲微弱暖流的復雜情緒猛地沖上喉頭，讓他再次咳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楚刑喘息了片刻，艱難地抬起頭，獨眼湊近，幾乎貼到林夜的臉上，死死盯著他渙散的瞳孔、慘白如紙的臉色。

以及左肩上那個猙獰可怖、不再發光的淵瞳疤痕。

“你…還…活著…”楚刑的聲音嘶啞破碎得幾乎無法辨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肺葉中擠壓出來。

帶著血沫的氣息，“臭小子…命…真他媽的…硬…”

他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變成了一種扭曲的痛苦表情。

林夜無法回應，只能用盡全部意志，控制著眼球，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表示自己還殘存著一絲意識。

楚刑的獨眼死死盯著他，仿佛要將他此刻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

隨即，他像是感受到了林夜體內那可怕的內爆坍縮和極致的冰冷，獨眼中猛地爆發出駭人的光芒！

“撐住…！”他低吼一聲，那只抓住林夜左臂的手猛地收緊！

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凝練、帶著焚血碎星般灼熱意志的能量波動，竟然強行從他自身那同樣瀕臨崩潰的身體深處壓榨出來。

順著接觸點，如同最后的薪火，艱難地、一絲絲地渡入林夜冰冷僵硬的體內！

這不是治愈，這甚至可能加速楚刑自身的死亡！這更像是一種…生命的轉移！一種意志的強行灌輸！

“呃啊！”林夜的身體猛地劇震！那股外來的、帶著楚刑不屈意志的灼熱能量，如同燒紅的針尖，狠狠刺入他冰冷死寂的能量脈絡。

與他體內瘋狂坍縮的熔爐核心發生了劇烈的沖突！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

但在這劇痛之中，那原本瘋狂向內坍縮、汲取生機的熔爐核心，仿佛被這股外來的、同源卻又不同的力量狠狠“撞”了一下。

出現了一瞬間極其短暫的停滯！

就這一瞬間的停滯！

林夜左肩上，那枚徹底黯淡的淵瞳疤痕深處，一點微不可察的熔金光點，如同沉睡的火星被狂風卷起，猛地閃爍了一下！

外部能量注入…同源意志干擾…內爆進程中斷秒…錯誤…重新計算…

烙印意志的機械音充滿了混亂的雜波。

楚刑渡完這一絲能量，整個人如同被徹底抽空，身體軟軟地伏下去。

喘息變得更加微弱，抓住林夜手臂的手指也開始微微松動，獨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但他依舊死死盯著林夜，用最后的氣力，從牙縫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別…認輸…銹牙…等…”

話音未落，他的頭猛地一沉，徹底失去了意識，伏在林夜身邊，只有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證明他還未曾真正離去。

回廊中，再次只剩下規律的水滴聲和機械嗡鳴。

以及兩個倒在冰冷金屬地面上，身體緊靠在一起，生命之火都已微弱到極致，仿佛下一秒就會同時熄滅的身影。

林夜感受著手臂上那只逐漸失去力量的手，感受著身邊楚刑那微弱到極致的生命氣息。

感受著自己體內那因為楚刑最后饋贈而出現瞬間停滯、隨即又以更瘋狂速度重新開始坍縮的熔爐。

絕望，依舊如同萬載寒冰，包裹著他。

但在這絕對的冰冷和絕望深處，那一點因為楚刑不惜一切的靠近和饋贈而重新閃爍過的熔金光點，卻如同在無盡寒夜中，倔強地留下了一粒……

不肯熄滅的余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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