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皆是最熟悉的場景,但今日,在這個平平無奇的早上,竟讓他品出一點安寧的味道。
天地萬物,最熱鬧不過一場人間煙火。
他曾經覺得京城太喧囂,眼下卻認為剛剛好。
他靜靜享受著這樣的喧鬧,幾乎要在市井人聲中睡去,忽聽池依依道:“今天你還順利吧?”
他昨晚擅自離開大理寺,哪怕事出有因,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巴巴地跑來,只為求一個安心。
陸停舟笑笑:“擔心我?”
池依依挑眉:“昨晚之事因我而起,倘若陛下責怪,我愿和你一同領罪。”
“這么有擔當?”陸停舟側目,眼里泛起一絲調侃。
池依依看著他的眼睛,毫無閃躲:“我們是朋友,理應有難同當。”
陸停舟眼神動了動,微微笑了起來:“好。”
池依依擰起眉心。
好什么好,這人說話云遮霧繞,總不愛給她一個干脆。
“陛下剛才召見你了吧,”她打破沙鍋問到底,“他怎么說?”
“你的消息倒是靈光,”陸停舟反問,“找誰打聽了?”
池依依心知瞞不過他,如實道:“我剛遇到了刑部尚書。”
因著萬壽宴那回大出風頭,朝廷許多大臣都認得她。
刑部尚書見她在大理寺外徘徊,把她叫住,溫和地問了幾句,親口告之,陸停舟被陛下宣召而去,寬慰她莫要擔心。
刑部尚書身旁那位御史大夫也一臉慈愛地看著她,只有大理寺卿江瑞年,連聲招呼也沒打,徑自進了大理寺。
池依依道:“江大人對你好像很有意見。”
她對他也意見不小,不過不像他做得這么外露罷了。
陸停舟看她一臉忿忿不平,笑了下:“我或許會被罷官。”
池依依微怔:“是么?”
她的反應不像特別驚訝,陸停舟奇道:“你不擔心?”
“擔心什么?”池依依道,“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陸停舟靜了靜。
池依依想了想,追問:“陸府那宅子,陛下要收回去么?你以后住哪兒?我聽宋伯說,你打算把金水巷的老宅賣了,不如這樣,我把池家的宅子收拾一番,你以后搬去我那兒。”
陸停舟好笑地看著她:“池東家這是要招贅么?”
池依依道:“你我本是夫妻,住誰家不是一樣。”
“夫妻”二字落在陸停舟耳中,他神色莫辨,似笑非笑:“你能養我多久?”
“多久都成。”池依依道,“你也不是驕奢淫逸之徒,便是一輩子我也養得起。”
陸停舟收了笑。
他神色莫辨地望她一眼:“一輩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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