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瞬間,他像是恢復了身為家主的氣勢,但在這位皇子面前,他的氣勢又很快弱了下去。
“殿下不要再取笑我了,”他木然道,“梅某如今是喪家之犬,您救下我未必是件好事。”
二皇子笑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在梅家主眼里,本宮是那等膽小怕事之徒?”
“梅某當然知道殿下的本事,對于您,對于三殿下,還有貴妃娘娘而,我都是你們一根指頭就能碾死的螞蟻。”
二皇子皺了皺眉:“梅家主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本事,本宮或許比我那三弟更清楚。”
梅春深定定看他一眼:“也對,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殿下如此重視梅某,梅某愧不敢當。”
他作為三皇子的母族,以往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三皇子,說是二皇子的敵人也沒錯。
二皇子聽了,微微一笑:“本宮可從未把梅家主當作敵人。”
他話鋒一轉:“說說你的事吧,你到底被何人所傷?梅家那場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殿下不必再試探我了,”梅春深的語氣中驟然多了幾分幽沉,“你我心知肚明,除了我的好姐姐,還有誰能殺我。”
二皇子驚訝:“你們是姐弟,她為何要殺你?”
“自然是因為梅某干了太多壞事,”梅春深意興闌珊道,“為了保住她的兒子,她要滅我的口,把罪名全部推到我身上。”
二皇子玩味地看著他:“愿聞其詳。”
梅春深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他慢慢開口:“殿下當真要聽?”
“你的命是我救的,本宮有何聽不得?”
梅春深怔怔望著他,似是頭一回看到這位二皇子如此銳氣凌人。
他眨了眨眼,從胸腔深處吐出一口長氣。
“我若說了,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我?”他苦笑,“總歸是個死,殿下還能保住我不成?”
二皇子眉心一挑:“那要看,你肯告訴我什么了。”
梅春深閉了閉眼。
“殿下可知,梅家在慶州青陽縣,有一處礦場……”
一個時辰后。
暗室的房門從里打開,二皇子走了出來。
守在外面的親隨趕緊迎上:“殿下,如何?”
二皇子負手于身后,面上多了幾分怡然自得的神色:“和柳如鏡送來的消息印證無誤,梅家果然在秋風嶺私采鐵礦,販與涂國,換取兵甲。”
“那他可說出兵甲的藏匿之處?”親隨問。
二皇子冷笑一聲:“他擔心本宮過河拆橋,暫時還未松口。”
親隨皺眉:“可惜王淵死得太快,柳如鏡沒能從他口中問出兵甲下落,否則就不必殿下如此費心。”
“談不上費心,”二皇子擺擺手,“梅春深現在能依靠的人只有本宮,本宮給了他一炷香的工夫考慮,若他還不肯說,這人也就沒必要留著了。”
“殿下英明。”親隨笑道,“多虧您派人盯著梅家,咱們才會及時救出梅春深。”
二皇子笑笑:“也是柳如鏡得用,若非他送來消息,本宮又怎知道六盤村出了那么大一件案子,可惜他只拖住了林嘯,卻沒防住梅家人送信,否則這場火也燒不起來。”
“梅家在慶州經營多年,定有一套傳遞消息的法子,”親隨道,“別說柳如鏡,那陸停舟不也沒攔住么?”
“說到這個,本宮倒是得好好感謝他,柳如鏡在慶州查了半年都沒查到結果,陸停舟一去就翻出這樁大案,不愧是大理寺少卿,若能歸于本宮門下,何愁大局不定。”
“那是他運氣好罷了,”親隨道,“如今梅春深已落到咱們手上,可要放林嘯進京?他手里還捏著陸停舟的折子,陛下一旦知道梅家在慶州的所作所為,必會徹查。”
“再等等,”二皇子道,“梅貴妃既已下手滅口,那批兵甲恐怕很快就會轉移,好在幾千兵甲沒那么容易挪動,我要在那之前找出兵甲下落,讓老三再無翻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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