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見到她,并未如她一般面露喜色,直到此時,這個笑才有了些溫暖和親近的意味。
“裝傻。”他淡淡道。
嘲諷的語氣讓池依依心頭一松。
多日不見的生疏消弭于無形,眼前的男子終于恢復成她熟悉的模樣。
她輕甩他一眼,眼中含笑:“明知我不想說,你又何必問,其實也沒什么,只是聽段大俠說你生辰在即,打算送你一份薄禮。”
陸停舟微頓。
他的生辰?
是了,他的生辰在炎炎夏日,六月二十一。
不是什么特別的節氣,距離今天還有十一日。
年少時,每年都有人給他過生辰。
在六盤村的時候,里正會在這日把他叫到家里,讓他吃一碗臥了雞蛋的長壽面。
后來跟著老師段寒山求學,除了段家人送的生辰禮,還會收到村里寄來的山貨。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進京趕考那年。
此后,他每年生辰之時,段家人的禮物一如既往,他卻再也收不到來自故鄉的東西。
陸停舟從來不在意自己的生辰,但這一天若能讓旁人高興,他也不介意表現出高興的意思。
他曾以為是自己在遷就身邊人,直到那些人再也不能出現,他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你要送我生辰禮?”他問。
池依依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何如此復雜,想到自己那份禮物,語氣更謹慎了些:“你不喜歡?”
陸停舟掀唇:“我都不知是什么,何來喜不喜歡?”
說到這兒,他微微瞇眼,像是逮到池依依的把柄:“你要送我繡品,不會繡了什么罵我的話吧?”
池依依義正辭嚴:“我堂堂晴江繡坊的東家,怎會干這落人口實之事。”
“不想落人口實……那就還是居心不良了?”陸停舟似笑非笑地看她。
池依依默然一瞬。
不得不承認,陸停舟很會套話,差點就被他唬到了。
她那份禮物或許有些與眾不同,但絕對談不上有壞心,甚至該夸一句別出心裁才對。
雖然收禮的人很可能把它扔出去。
所以這兩天她才遮遮掩掩,不欲使人瞧見。
“以咱倆的關系,我對你能有什么居心不良?”她反駁道。
“是啊,”陸停舟點頭,“不過我請問,我們是什么關系?”
“當然是盟友。”
池依依毫不遲疑地回答。
她不管陸停舟是何反應,想了想,猶覺不足,補上一句:“生死之交。”
陸停舟望著她,目光落在她清澈的眼底。
她沒有說謊。
在她心里,他的確有這樣的分量。
遠在他們成為同盟之前,她就已經對他付出了足夠的信任。
哪怕這份信任來得毫無道理。
他拿起桌上的鎮紙,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
堅硬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今晚用過的箭弩。
“關于姚天師,你還知道些什么?”他忽然轉開話題。
池依依早已習慣他突如其來的發問,但對姚天師,她的確沒什么可說的。
“我只知道他弄了個落魂陣,”她如實道,“那日在馬車上,我都對你說過了。”
陸停舟兩眼盯著她,像是不經意地開口:“是么,原來那個迷陣叫‘落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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