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陸停舟的本事,哪怕不入朝堂,那也是他自己的人生。
她不能因為得過他的好處,就只希望他是陸少卿。
她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是我狹隘了。”
陸停舟不料她如此坦率,心里的那點疙瘩散了些。
“你倒是想得開。”他淡淡道。
他并不喜歡遵循他人的想法變成什么樣子,所以池依依的回答本該讓他滿意。
但他又不是特別滿意。
仿佛無論她經歷過什么,無論她眼里是否存在另一個陸停舟,對她而都不重要。
他倆如同一對路人,在漫長的旅途中相遇,因緣際會同行一段,但終有一天,兩人會分道揚鑣,各奔前程。
所以她才并不在意他變成什么樣,她的尊重與友好始終摻雜著疏離。
陸停舟輕笑了下。
這樣很好,因為他也如此。
他理應欣賞池依依的通透,而非像剛才那樣過于在意她的看法。
池依依蹙了蹙眉。
兩人明明聊得很好,但就在剛才,陸停舟的神情忽然淡了下來。
她哪里說得不對么?
“走吧,”陸停舟看看天色,“該起程了。”
他中止了談話,招呼眾人收拾行裝,重新上路。
林嘯與一名護衛換上家常衣裳,以行商的名義將擒到的兩名山賊押往縣城。
其余人則在陸停舟的帶領下,繼續趕往段家所在。
兩隊人馬分頭而行,三日后,一座小城出現在池依依面前。
平安城。
樸素的名字,樸素的城池。
城外流水環繞,城內黑瓦白墻。
他們到的這日,天上飄著小雨,天色雖暗,卻無陰云壓城的窒悶,四處水霧彌漫,雨絲又細又軟,如情人溫柔的眼波,濕了衣衫,潤了肌膚。
段家門前,早有人執了傘,翹首以盼。
池依依下了馬車,對上那一水兒熱切眼神,突然有些不安。
不是丑媳婦見公婆的緊張,而是擔心被看穿的忐忑。
這些人臉上的真情不是作偽,他們當真把陸停舟看作自家子侄,若發現陸停舟只是假成親,不知該如何失望。
池依依唇角含笑,面對各種問候,矜持地以禮作答。
就在她快被段家人的熱情淹沒的時候,那只熟悉的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握住她的指尖。
陸停舟把她帶到一名老者身前,說道:“老師,這是六娘,池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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