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只對武道盟最高層開放的密室,空氣里沉淀著數百年的檀香,與中央那臺全息投影儀散發出的、冰冷的臭氧味道,混合成一種新舊交替的、令人窒息的凝重。
巨大的環形會議桌,由一整塊不知名的黑色巨木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鏡,倒映著穹頂上那盞模擬著天光的柔和燈飾。
秦伯端坐于主位。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渾濁得看不出情緒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投影在桌面上的一份報告。
報告的標題,用刺目的紅色字體標注著——《關于“天合固本液”仿冒品及暗能量污染事件的初步調查》。
“這是挑釁!”
一個身材魁梧,太陽穴高高鼓起,穿著一身傳統練功服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如同洪鐘。
“徹頭徹尾的挑釁!”
他是武道盟刑堂長老,劉振山,出了名的脾氣火爆,也是保守派最堅定的擁護者。
“我早就說過,將希望寄托在一個來路不明的年輕人,和一瓶所謂的‘神藥’上,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劉振山豁然起身,目光如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停留在了蘇晚晴那張清冷的面孔上。
“現在怎么樣?”
“我們親手把覆蓋全國的渠道,鋪到了敵人的腳下!”
“讓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毒藥送到我們每一個同胞的嘴里!”
“蘇晚晴,這就是你口中,能帶領我們走出困境的‘希望’嗎?”
蘇晚晴站在那里,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襯得她身姿挺拔如松。
她沒有看劉振山,只是平靜地回視著會議桌上那些或質疑、或擔憂、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劉長老。”
她的聲音,像一塊敲在冰面上的玉石,清脆,卻不帶一絲溫度。
“按照您的邏輯,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立刻關停天合制藥,收回所有固本液,然后退回到我們自己的堡壘里,用我們最古老的方式,去迎接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
“你!”
劉振山被她噎得滿臉通紅。
“古武自然是我們的根基!”
另一位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丹堂長老,慢悠悠地開了口。
“但老夫也不得不說,這固本液的出現,確實已經打破了某種平衡。”
“武道修行,講究的是循序漸進,是心性與力量的同步磨礪。可現在,普通人只需要花錢,就能輕易獲得遠超常人的體魄。長此以往,武道精神何在?我武道盟的根基,又將置于何地?”
這番話,說得在場不少長老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根基?”
蘇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
“諸位長老,在我們討論根基的時候,那個叫‘銀狐’的狩獵者,只用了一招,就廢掉了我們一整支‘夜鴉’小隊。”
“在我們討論平衡的時候,地下停車場那些‘裂隙蠕蟲’,只用了一晚上,就差點污染了海城整條地下水脈。”
“你們告訴我,用我們引以為傲的根基,需要多少年,才能培養出一個能正面抗衡‘狩獵者’的高手?”
“十年?二十年?”
蘇晚晴上前一步,雙手撐在冰涼的會議桌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直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我告訴你們,林楓用了多久。”
“不到三個月。”
“從他一無所有,到親手斬殺‘銀狐’,他只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整個密室,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斬殺“銀狐”。
這件事,一直被秦伯列為最高機密,只有在場寥寥數人知曉。
此刻被蘇晚晴當眾說出,其帶來的沖擊力,無異于一顆重磅炸彈。
“這……這不可能!”
劉振山第一個失聲叫道。
“銀狐的實力評級,是‘災禍’級!他怎么可能……”
“沒有什么不可能。”
蘇晚晴打斷了他,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盲目的、絕對的信任。
“因為他的強大,已經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認知。”
“你們只看到了固本液帶來的風險,卻沒有看到它在短短一個月內,讓我國民平均身體素質提升了百分之五!”
“你們只看到了敵人利用我們的渠道投毒,卻沒有想過,為什么林楓能第一時間發現那些仿冒品里的暗能量!”
密室的氣氛,因為她這番話,變得更加詭異。
是啊。
為什么?
武道盟最頂級的能量檢測儀器,都需要反復分析比對,才能確認那微弱的能量反應。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他的感知。”
蘇晚晴的聲音,充滿了自豪,仿佛在炫耀一件屬于自己的絕世珍寶。
“他的感知力,已經到了一個我們無法理解的層次。”
“他能看到能量的流動,能預判敵人的攻擊,甚至……”
她的話微微一頓,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