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代表著妹妹生命體征的綠色曲線,跳動出了那個微小的、卻足以撼動林楓整個世界的波峰。
他在這間恒溫的、絕對安全的監護室里,陪了妹妹整整三天。
三天里,他沒有合眼。
那股足以沖垮理智的狂喜,逐漸沉淀,在他心中凝聚成了一塊比鉆石更堅硬的、名為“希望”的基石。
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妹妹大腦深處那片被攪亂的空間,如同一個被鎖死的、最精密的保險箱。
那輕微的一動,是他用盡全力,終于在箱門上撬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想要完全打開它,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更多的資源,需要一把獨一無二的鑰匙。
手機的震動,打破了房間內的寧靜。
是王強。
林楓走到隔音玻璃墻后,才按下了接通鍵。
“楓子!玉容丸的渠道已經完全穩定了!”
電話那頭,王強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與三天前那個坐在招聘會上被當成騙子的小丑,判若兩人。
“武道盟那邊給了我們最高的優先級,海城所有頂級會所的貨,都由我們獨家供應。”
“現在黑市上一顆玉容丸,已經被炒到了一百萬,還是有價無市!”
“咱們發了,楓子!真的發了!”
林楓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他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依舊安睡的妹妹。
錢,只是工具。
“強子,通知蘇晚晴。”
“啟動‘伊甸園’計劃。”
他的聲音平靜,卻讓電話那頭的王強,呼吸猛地一滯。
“伊甸園”計劃。
這是林楓為續命丹定下的,絕密代號。
它意味著,天合制藥,將要從奢侈品行業,跨入那個足以與神明博弈的禁忌領域。
……
江南省,武道盟直屬第一療養院,地下三層。
這里的空氣,冰冷、稀薄,混合著消毒水與死亡的腐朽氣息。
每一個房間,都像一座雪白的、昂貴的墳墓。
里面躺著的,都是被現代醫學宣判了死刑,只能用最頂級的維生儀器,徒勞地延續著最后呼吸的癌癥晚期患者。
一群穿著白大褂,眼神里寫滿了疲憊與麻木的醫生,正圍著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進行著例行的、毫無意義的病例討論。
為首的,是國內最頂級的腫瘤專家,陳建國院士。
他花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但眼底的血絲,卻暴露了他長久以來的無力。
“七號床,胰腺癌晚期,癌細胞已全身擴散,生命體征微弱,預計,撐不過四十八小時。”
“十三號床,腦膠質瘤四期,顱內壓過高,已經失去手術機會。”
“二十一號床……”
每一個冰冷的宣判,都像一把鈍刀,割在在場所有醫者的心上。
就在這時,隔離病區的合金大門,無聲地滑開。
蘇晚晴帶著一個由武道盟精銳組成的安保小隊,走了進來。
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捧著低溫冷藏箱的年輕人。
陳建國院士皺起了眉頭,他并不認識這個氣場凌厲的女人。
“這里是核心病區,沒有許可,禁止入內。”
他的聲音里,帶著屬于權威學者的不悅。
蘇晚晴沒有理會他,只是將一份蓋有最高級別紅色印章的文件,放在了桌上。
“奉命行事。”
她只說了四個字。
陳建國看到文件上那個熟悉的、代表著國家最高衛生部門的印章,瞳孔驟然一縮。
他拿起文件,快速瀏覽了一遍,臉上的表情,從不解,到震驚,最后,化作了難以置信的荒謬。
“臨床試驗?”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你們要用這些生命只剩下倒計時的病人,去做一種……一種連成分都沒有公開的,新藥的試驗?”
“這不合規矩!這是在拿人的尊嚴開玩笑!”
“規矩?”
蘇晚晴的眼神,冷得像冰。
“陳院士,對他們來說,最大的規矩,就是死亡。”
“而我們,現在給他們一個打破規矩的機會。”
她打了個手勢。
年輕人走上前,打開了那個低溫冷藏箱。
箱子里,沒有復雜的瓶瓶罐罐,只有三十顆用蠟紙封存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棕色藥丸。
續命丹。
它的外表,普通得像鄉下老中醫搓出來的廉價藥丸。
在場的醫生們,看著這些東西,眼神里的荒謬與抵觸,幾乎要溢出來。
他們是這個國家最頂尖的醫療大腦。
他們畢生的信仰,都建立在嚴謹的科學與海量的數據之上。
而現在,有人拿著一堆看起來像“大力丸”的東西,告訴他們,這能治好連上帝都束手無策的絕癥。
這簡直,是對他們信仰的終極侮辱。
但,命令就是命令。
半小時后,三十顆續命丹,被分別送入了三十位病人的口中。
整個過程,安靜,壓抑。
像一場沉默的、充滿了黑色幽默的告別儀式。
時間,在監護儀器單調的“滴滴”聲中,一天天流逝。
一周后。
凌晨四點。
整個地下三層依舊死寂。
一個負責夜班的小護士,正靠在護士站打盹。
忽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寧靜。
來自七號病房的生命監護儀,發出了最高級別的預警。
小護士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連滾帶爬地沖向七號病房。
她以為,那位被預撐不過四十八小時的老人,終究還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然而,當她沖進病房,看到儀器上的數據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是心跳停止。
而是病人的血壓、血氧飽和度、心率……所有代表著生命活力的指標,都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回升!
與此同時。
病床上那個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連呼吸都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老人,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