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百葉窗的縫隙,在病房潔白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楓猛地從椅子上驚醒,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僵硬姿勢而發出抗議的悲鳴。
但這點酸痛,與他腦海中那如同潮水般涌來的劇痛相比,不值一提。
精神海像是被無數根鋼針攪動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神經末梢的刺痛。
昨夜的殺戮,吳雄脖頸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響,以及那個“裂隙行走者”被腐蝕的、不似人形的臉,如同無法驅散的夢魘,在他的記憶里反復回放。
這不是力量增長后的喜悅,而是劫后余生的余悸與深不見底的疲憊。
他幾乎是踉蹌著沖進了衛生間,雙手撐在冰冷的洗手臺上,猛地抬頭看向鏡子。
鏡中的青年,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眼眶下是濃重的黑眼圈,眼神里充滿了血絲與揮之不去的驚懼。
他迫切地、近乎神經質地檢查著自己的臉,自己的脖頸,甚至用力拉開了衣領。
沒有。
沒有那種如同墨跡暈染開來的黑色斑點,沒有那種緩慢蠕動的、吞噬血肉的恐怖腐蝕。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身體靠在墻上,緩緩滑坐到地上。但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已經像一顆種子,在他心里生根發芽。
就在這時,腦海中,那個冰冷的系統界面,彈出了一行遲來的、卻更加致命的血紅色警告。
警告:空間屬性具有高維侵蝕性。
宿主因“不屈意志”與系統強制穩定,暫時豁免初期腐蝕。若想長期、安全使用此力量,必須尋找“穩定介質”進行能量中和,或將肉身強度提升至更高能級。
這行字,像一道無形的枷鎖,狠狠地套在了他剛剛獲得的新力量之上。
林楓苦笑一聲。原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每一次提取,都是一場賭上性命的豪賭。
他回到病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需要做的,是了解并掌控這份危險的力量。
他看著茶幾上的一支水筆,緩緩伸出手。他沒有去觸碰,而是閉上眼,將自己那殘存不多的精神力,集中于一點。
下一秒,他“感知”到了。
整個世界,在他眼中化為一張巨大、無形、卻可以被清晰感知的幕布。
他自己,就是這張幕布的一部分。而那支水筆,則是幕布上一個可以被移動的“像素點”。
動。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那支水筆周圍的光線,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輕微扭曲,仿佛周圍的空間被揉成了一團。緊接著,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那么憑空地、平移了半米,穩穩地落入林楓攤開的手掌中。
“咚!”
林楓的大腦仿佛被重錘擊中,一陣天旋地轉,他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只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幾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力量很強,但代價高昂得離譜。
就在他適應著這份力量時,一個大膽的念頭,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
他轉過身,將這種全新的、能夠扭曲現實的“空間感知”,投向了病床上沉睡的妹妹。
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些冰冷的醫療儀器上的數據和曲線。
在他的感知中,妹妹的大腦,那片本應是生命最精密、最活躍的區域,此刻卻像一張被揉皺了的紙。
無數本應流暢傳遞生物電信號的神經元網絡,出現了數不清的、比塵埃還要細小的“空間褶皺”和混亂的“能量靜電”。
正是這些微觀到連最先進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出的異常,像一個個微型的黑洞,吞噬、阻斷了所有正常的神經信號。
原來,這才是妹妹昏迷不醒的真正病因!
他第一次,“看”到了病情的本質。
檢測到目標的病理核心與空間干涉有關。
正在規劃理論治療方案……規劃完畢。
方案一:高精度空間梳理。需要宿主對空間之力達到入微級的掌控,強行撫平微觀層面的空間褶皺。
方案二:生命能量引導再生。需要尋找蘊含龐大生命能量的“天材地寶”,以蠻力沖刷、修復受損的神經元網絡。
綜合治愈可能性:17%。
百分之十七!
這個數字,像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林楓那片被疲憊與恐懼籠罩的內心!
不再是絕望,不再是毫無頭緒的等待。他終于有了一條清晰可見的、能夠為之浴血奮戰的道路!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
林楓收斂心神,沉聲道:“請進。”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蘇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