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剛剛還對江旗充滿信心的鄭老，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這首歌太平了。

太平淡了。

在莫愁那首氣勢磅礴的《大愛無疆》之后，這簡直就像是山洪過后的一條小溪，掀不起半點波瀾。

莫愁坐在臺下，臉上那職業性的完美微笑，也出現了一絲凝固，她聽得出，這首歌的旋律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但不知為何，江旗那平淡的聲線里，卻藏著一種讓她心悸的力量。

江旗的歌聲，還在繼續。

“都不必隱藏，”

“你破舊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他們說要帶著光，馴服每個獨特的模樣，”

“他們說要頭戴上，王冠改變每個獨特的瘋狂”

唱到這里，他的聲音，依舊是平的，但那平淡之中，卻多了一絲壓抑的不甘的掙扎，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在低聲嘶吼。

大屏幕上，彈殼的照片緩緩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黑暗中，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在冷漠地注視著。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當唱到最后一句時，江旗的聲音，陡然拔高！

那不再是壓抑的嘶吼，而是掙脫了所有枷鎖，撕裂了整個夜空的憤怒吶喊！

“轟——！”

一道驚雷，在所有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舞臺的燈光，在這一刻，全部熄滅！只留下一束雪亮的追光，如同一把從天而降的利劍，死死地釘在江旗身上！

他不再是那個懶散的年輕人，他像一尊在黑暗中獨自矗立了千年的戰神！他的聲音，充滿了金屬般的質感，充滿了傷痕累累的破碎感，充滿了向死而生的決絕！

如果說莫愁的歌聲是溫暖人間的大愛，那么江旗的歌聲，就是來自地獄深處，對所有不公的審判！

臺下的觀眾，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震得頭皮發麻，渾身僵直！

林國棟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死死地抓住座椅的扶手，骨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他聽到的不是歌聲，是他那些犧牲的兄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發出的不甘的怒吼！

鄭老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第一次迸發出了駭人的精光！他死死地盯著舞臺上的江旗，要將他看穿！

而江-旗，已經唱到了副歌的第二段！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高亢，更加慘烈！

“愛你孤身走暗巷”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大屏幕上，黑暗中開始出現一個個模糊的剪影。是在洪水中逆行的消防員，是在手術臺前連續奮戰幾十個小時的醫生，是在邊境線上默默佇立的戰士，是在陰暗角落里與毒販殊死搏斗的緝毒警

他們沒有臉，沒有名字。

他們是這首歌里，每一個“你”。

“愛你破爛的衣裳”

“卻敢堵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么像”

“缺口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