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又傻又天真,充滿了窮途末路式的孤勇。
王姐聽得直皺眉,心想這又是哪兒來的愣頭青,一套破鼓就想換一首注定要封神的歌?
江旗卻沒笑。
他從那嘶吼聲中,聽出了一絲熟悉的味道。是他在天橋下,看到的那個醉酒大漢的絕望;是林甜在地下室里,一遍遍修改劇本的執拗;也是金麟在茶室里,流下的那兩行濁淚的滄桑。
那是被生活摁在地上反復摩擦后,依舊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氣的小人物的倔強。
“你叫阿飛?”江旗的聲音,很平靜。
“是!江老師!”阿飛的聲音,因為得到回應而激動得發顫。
“為什么要這首歌?”江-旗問。
阿飛沉默了。電話那頭的音樂聲,似乎也停了。他像是走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背景音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
“因為我們樂隊,下個月就要解散了。”阿飛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帶著濃濃的苦澀,“我們玩了十年,從十八歲玩到二十八歲。睡過天橋,吃過剩飯,被人用酒瓶子砸過腦袋,說我們的音樂是狗屎。我們以為只要堅持,總有一天能站在音樂節的舞臺上”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現實是下個月房租到期,我們的排練室就要被收回去了。主唱要去送外賣,貝斯手準備回老家結婚,我我媽給我找了個去工廠看大門的活兒。”
“今天,是我們最后一場演出。演完,就散了。”
“剛才在臺上,我看到了金爺博客上的歌詞。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那歌詞里寫的就是我們。就是我們這群清醒的荒唐人。”
“江老師,”阿飛的聲音,帶上了懇求的哭腔,“我不要成名也不要賺錢。我就想在最后在散伙之前,能和我的兄弟們一起把這首歌唱一遍。就一遍。”
“然后我們就可以不回頭地,去過我們那操蛋的人生了。”
一番話說完,保姆車里,一片死寂。
王姐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蘇晚晴的眼眶,不知不覺地,又紅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