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前方的韓問渠帶著一群烏合之眾,看似人多,實則雜亂沒有戰力可。
事實上,哪怕給韓問渠和西原人時間,讓他們整頓好這幾萬雜兵,再和那三萬騎加在一塊,正面硬碰硬,難道自己就會怕了他們嗎?
那么,自己除了繼續追擊,難道還要莫名其妙的忽然回頭嗎?
“都好好歇一會兒,明天繼續追擊。”周徹拿定了主意。
“是。”
眾人也同樣認同,沒有任何異議提出。
當天夜里,雨下的格外急。
到了次日清早,雨小了許多,只剩毫毛一般,似乎要停了一般。
蒙昨夜之雨驟,地面出現許多溝溝壑壑,積水嘩啦啦帶著冷氣奔流,像是一下到了南方。
上午時分,后面的人馬都跟了上來。
從屠將那獲得消息后,周徹對于局勢更清晰了,卻不想因此亂了節奏。
他很清楚那些雜胡有多爛,要整理成戰力,不是倉促可成的。
就以山戎為例,此族有國主領著,在周徹眼里,也只有千人堪戰,被選到紫鎮東麾下,參與此番行動——這還是在晉陽進行裝備更換的結果。
然而,沒多久之后,周徹再次收到了一則消息:有三路兵馬出現!
“一路在西北、一路在東北、一路在東南。”
“應該是西原人的萬騎!”
東南、東北是他的探子所發現的,西北那一路,是屠將散落在外的族人帶來的消息。
也就是說,除了背后兩路追的,前面還有一路截的——西北這一路,定是在周徹之前進的定陽。
他們藏了起來,就等著周徹過來!
“三個萬騎又如何?大可放開陣勢,將之一戰而覆!”司馬震道。
追隨周徹,連戰連捷,全軍上下士氣如虹。
更不要說,己方連兵力都占優勢。
“倘若他們不和我們打呢?”賈道問。
“不和我們打?”
這反問的,莫說是司馬震,其余人都懵了。
不和我們打,他們過來作甚。
賈道臉色嚴肅了許多,對周徹道:“我或許知道他們的意圖了。”
“我也知道了。”周徹點頭,目光掃過諸將,道:“諸位隨我一路戰來,是并肩作戰的同袍,沒有什么不能說的……我自己來說吧。”
他沒有讓人攤開輿圖,而是蹲在地上,就著濕土畫了起來。
“這里,西邊,是定陽城所在。韓賊正趕往此處,或許已快入城。”
“此處,是我們所在。”
“西北之軍,自前上而來,可成攔阻之勢;東路兩軍,壓勢在后,使我兩面有敵,不得不防。”
“若彼輩一擁而上,我大可如司馬將軍之,結陣在中,一戰而勝!”
“可若彼輩只圍而不上,行襲擾之法,使我困頓其中,又當如何?”
許破奴撓頭:“我們就挑一路先打?”
“他們可以避戰。”紫鎮東蹲在周徹前方,低頭望著:“于周圍選小城、或山河有險之地暫避,拖延我們時間是肯定可以做到的。”
“何況我部是奔襲,隨身無輜重之軍,久戰還需仰賴身后。”張伯玉補充道。
丁斐眉頭緊鎖:“拖延時間,等什么?”
“等韓問渠在定陽坐穩,形成大勢。”
“等他們調集各處力量,對我們進行圍剿。”
“等北邊可能還有西原軍涉入,以形成壓倒性的兵力優勢。”
周徹在自己所在畫了一個圈,道:“無論如何,只要三路一旦將我們壓在這個角里,我們便陷入了被動。”
“西原人再不濟,也能幫韓問渠守住定陽;進則,殲滅我們!”
氣氛一時凝聚。
現在掉頭回去?
姑且不說東邊兩路人馬會襲擾,那就等同于放棄定陽、放棄了韓問渠!
呼延賀蘭和周徹見面時是怎么談的?
朔方、雁門、定陽,可否?
若周徹就此掉頭,等同于刀兵不交,便讓呼延賀蘭達成了目的!
周徹想起了當日蕭焉枝對自己所:千萬不要小覷呼延賀蘭!
天下之大,人杰又豈只在漢家?
“此人只怕布局甚早。”賈道嘆道。
周徹看向他:“先生是說,晉陽?”
“是。”賈道點頭,道:“在放棄晉陽之前,他怕是就在定陽做好了準備。這些人能夠突然出現,定是在沿途提前設置好了補給,才能全無負擔、轉進如風。”
“他果斷拋棄晉陽,將韓問渠帶走,以此為誘餌……雖說是誘餌,但我們怎么可能不追呢?”
“等到了此地,時間一長,這誘餌非只是誘餌,反有傷魚之能了。”
誰是魚呢?
自然是周徹和在場諸位。
賈道一嘆:“他們這是想要做獵人啊。”
“局布的很好,但是獵人不只是他想做就能做的。”
周徹重新撿起木棍,在地上畫了起來:“兵馬四分,三路持重兵以優勢攔阻來敵,若他敢戰,就與他戰!”
“再行一路,速撲定陽城,趁這個魚餌氣候未成,將他一口囫圇吞下!”
“待韓問渠被誅,定陽城被占,這三路再不逃竄,就只能慢慢等死了。”
聽到此,眾人皆是目光一亮。
“原先此計可行,可是如今下雨。”賈道有些無奈的望著天。
隨著他話音剛落,原本細小的雨,竟又漸漸大了起來。
恰好西邊又有人過來,頗為急切地道:“殿下,西邊的大邱河因昨夜大雨,漲起來了。”
士氣稍振的眾人,頓時無。
還真是天時相背!
雨大速度便快不起來,對于將抵達定陽的韓問渠大大有利。
漲起的河水,更是阻斷了去路。
并州的河,雖然寬闊,但畢竟缺水,平日里是可以直接涉過去的。
可水勢一漲,那就成了攔路虎。
“我不信一夜大雨,便能攔斷我的路!”
周徹將手中木棍一甩,果斷無比的下了命令:“突襲之軍,無論載人還是載甲載糧,皆備雙馬交替,狂奔直襲!”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