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吞噬了感官,空間亂流的撕扯力讓蘇云和楊戩如同暴風雨中的扁舟,難以自持。
蘇云第一時間將混沌道體催發到極致,灰蒙蒙的混沌之氣形成一個護罩,將兩人勉強包裹其中,抵擋著外界狂暴的能量沖擊。
楊戩也從先祖殘念消散的悲慟中驚醒,八九玄功運轉,周身泛起玉色光澤,死死穩固住自身氣血元神。
這陣混亂的時空漂流不知持續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萬年。
終于,那股撕扯力驟然消失,兩人如同被拋出的石子,重重砸落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
砰!砰!
蘇云翻身躍起,混沌神眸在黑暗中亮起微光,瞬間將周圍環境盡收眼底。
這是一處極其廣闊的地下洞穴,洞穴四壁并非天然巖石,而是某種暗沉金屬,上面銘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畫與符文,散發出蒼涼久遠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腐朽味道,以及一種……難以喻的壓抑感,
仿佛整個空間都被一種強大的力場封鎖。
楊戩也迅速起身,額間天眼睜開,掃視四周,臉色凝重。
“蘇師叔,此地……感覺不到外界絲毫氣息,空間也被徹底封鎖了。”
蘇云點了點頭,他嘗試感應留在外界的混沌印記以及神傀,卻發現聯系變得極其微弱且不穩定,如同風中殘燭。
顯然,他們被那邪物最后一擊,打入了一處與世隔絕的特殊囚籠。
“無妨,既是囚籠,必有出口。”
蘇云語氣平靜,并未慌亂。
他走到金屬壁前,仔細觸摸那些模糊的壁畫。
壁畫內容殘破不堪,依稀可見一些頂天立地的巨人與猙獰恐怖的魔物征戰,星辰崩碎,大地陸沉的場景。
其中一幅相對完整的壁畫,描繪了一位頭戴冠冕、身披星辰袍的巍峨身影,手持一柄權杖,與一團無邊無際的黑暗對峙。
那黑暗的形狀,與之前襲擊他們的黑煙虛影有幾分相似,但更加龐大、更加令人心悸。
“這些壁畫……記錄的似乎是極其久遠時代的戰爭。”
楊戩也走過來,看著壁畫,尤其是那巍峨身影,他體內的血脈竟再次產生一絲微弱的共鳴,讓他心神震動。
蘇云目光銳利,指向那巍峨身影權杖頂端鑲嵌的一顆寶石,那寶石的形狀,與他之前在荒谷祭壇見到的那柄斷劍的劍格處的凹槽極為吻合!
“楊戩,你看此處。”
楊戩順著蘇云所指看去,仔細感應,臉色驟變。
“這……這權杖的氣息,與我先祖遺骸同源!難道壁畫中這位,就是我先祖?”
“很有可能。”
蘇云沉聲道,“而且,你看這權杖頂端的寶石,與我曾見過的一柄太古斷劍似乎本是一體。”
“那斷劍蘊含寂滅之力,與那邪物、黑煙虛影同源,卻似乎更加古老和純粹,這其中關聯,恐怕牽扯到一場湮滅于時光長河中的太古秘辛。”
他心中念頭飛轉,將荒谷斷劍、冥河魔種、西方邪菩提、此地骨骸與壁畫聯系了起來,一條模糊的線索逐漸清晰。
似乎有一個極其古老而恐怖的存在,或許就是壁畫中的無邊黑暗,或者其源頭,在萬古前曾與一位乃至多位如同楊戩先祖般的太古大能激戰。
大能可能隕落,其力量、遺骸、神兵被封印或散落。
而如今,有勢力例如西方教、冥河,甚至可能包括那神秘黑袍人背后的尊者,在試圖利用這些散落的力量,復活或喚醒那古老黑暗存在的一部分。
那王座骨骸心口孕育的邪物,很可能就是一個關鍵的引子!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蘇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或許遠超封神之爭,凝重道。
就在這時,洞穴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鎖鏈拖曳之聲,伴隨著一個沙啞干澀,仿佛萬年未曾開口的聲音:
“又……是……祭品……嗎?”
聲音中充滿了麻木的死寂,卻讓蘇云和楊戩瞬間毛骨悚然!
這洞穴里,還有活物?!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警惕。
蘇云示意楊戩戒備,自己則朝著聲音來源緩緩走去。
混沌元煞斧隱于掌心,隨時準備發出雷霆一擊。
穿過一片殘破的石柱林,洞穴深處的情景映入眼簾。
只見中央位置,矗立著一座更加古老的祭壇,與荒谷那座風格類似,但更加巨大。
祭壇四周,延伸出八條粗大無比的暗金色鎖鏈,鎖鏈的另一端,竟然捆綁著一個……人?!
或者說,是一個形態近似人形,但皮膚呈暗灰色,布滿詭異裂紋,頭發如同枯白藤蔓般垂地的古怪生靈。
他被鎖鏈貫穿了四肢、軀干甚至頭顱,牢牢固定在祭壇中央,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消散。
那沙啞的聲音,正是從他口中發出。
察覺腳步,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扭曲但依稀能看出曾經英俊的面容。
一雙空洞的眼眸沒有任何神采,只是麻木地看著蘇云和楊戩。
“不是……它們的味道……是……故土的氣息?”
古怪生靈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空洞的眼神中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波動。
蘇云停下腳步,神念仔細掃過,發現這生靈體內蘊含著一股極其精純卻又被死死禁錮的浩然正氣,與周圍的邪惡死寂格格不入。
而且,捆綁他的八條鎖鏈,正源源不斷地從他體內抽取著某種本源力量,通過祭壇基座,輸送到未知的遠方。
方向……似乎正是那王座大殿!
“你是誰?為何被囚于此?”
蘇云沉聲問道,并未放松警惕。
>gt;古怪生靈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哭:“我……我是……守墓人……亦是……罪人……看守……亦是……滋養……”
他話語斷斷續續,邏輯混亂,但透露出的信息卻讓蘇云心驚。
守墓人?
看守那具骨骸?
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