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靈山,八寶功德池畔,梵音裊裊,金蓮浮沉。
祥和寧靜的表象下,卻涌動著無形的暗流。
一座偏殿內,燃燈古佛枯槁的身影盤坐于十二品業火紅蓮虛影仿品之上。
殿內沒有供奉佛像,只有一盞看似普通的青銅古燈置于他身前。
燈焰呈青灰色,幽幽跳動,散發出一種終結萬物的寂滅氣息,將殿內映照得光影搖曳,一片清冷。
燃燈雙目微闔,干癟的手指輕輕捻動著胸前懸掛的一串灰暗念珠。
念珠非金非木,每一顆都仿佛由凝固的寂滅佛炎構成,冰冷刺骨。
忽然,他捻動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頓。
那雙深陷的眼窩中,兩點幽深如古井的眸光驟然亮起,穿透虛空,仿佛望向了洪荒西南火云洞天的方向。
干裂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寂滅佛種……發芽了。”
聲音依舊沙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著朽木。
“雖微如芥子,深藏道基,然其根已植于那人族圣地的生機沃土之中……善哉。”
面前的青銅古燈燈焰,隨著他的話語,猛地躥高了一寸,青灰色的火光中,隱約浮現出一幅極其模糊的畫面。
正是神農姜石年在洞天核心宮殿內,發現那株葉尖微灰的月華凝露草時的驚疑表情!
“神農……人皇?呵。”
燃燈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帶著一絲嘲弄,“身懷造化,心系蒼生,實乃承載寂滅真意的最佳鼎爐。”
“汝之生機愈盛,洞天氣運愈隆,吾種下的這枚歸墟引,汲取的養分便愈足,成長便愈速……待其壯大,與那海眼深處的寂滅之源共鳴……”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青灰色燈焰卻劇烈地波動起來,散發出貪婪與期待的氣息。
“只可惜,”燃燈話鋒一轉,枯爪般的手指對著古燈燈焰輕輕一點,燈焰中模糊的畫面瞬間消散,“那混沌萬法道宮的小輩,身懷異寶,竟能削弱歸墟之力……實乃變數。”
“其雖沉睡,然變數未除,終是隱患。”
“還有通天那廝的劍意……時時懸于頭頂。”
渾濁的眼中幽光閃爍,似乎在權衡著什么。
片刻之后,燃燈做出了決定。
緩緩抬起手,對著身前的虛空,極其緩慢而鄭重地畫了一個奇異的符號。
這符號非佛非道,扭曲復雜,仿佛由無數個微小的終字疊加而成,散發著濃郁的寂滅終結道韻。
符號成型的剎那,殿內溫度驟降,連青銅古燈的火焰都為之一滯。
“去。”
燃燈對著符號輕輕一吹。
那枚由寂滅佛力凝聚的奇異符號,無聲無息地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像是一個定位的坐標,一個開啟某種通道的鑰匙。
做完這一切,燃燈的氣息明顯萎靡了一絲,本就枯槁的面容更添灰敗。
但他眼中的幽光卻更加熾盛。
“彌勒欲行王道,徐徐圖之,染指那人道氣運。”
“然時不我待,歸墟之機稍縱即逝。”
燃燈低聲自語,如同夢囈,“吾行吾之寂滅道,引那海眼中積蓄的污穢之力,借刀殺人,既除變數,亦能加速寂滅佛種成長……一石二鳥,何樂不為?”
他再次閉上雙眼,枯坐不動,仿佛與那盞青銅古燈融為一體。
只有那青灰色的寂滅佛炎,在幽暗的殿內-->>無聲地燃燒著,跳動著,如同一個等待收割的倒計時。
幾乎在燃燈發出那枚寂滅坐標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