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宿舍樓!四樓……那個雜物間!她又回來了!是她!一定是她!!!”
張曉雨崩潰的嘶喊,隔著急診部的玻璃門,像一根冰冷的針,扎進我嗡嗡作響的耳膜。她手指顫抖地指向窗外,指向校園的方向,臉上扭曲的恐懼幾乎要沖破玻璃。
又回來了?那個“女孩”?宿舍樓?四樓雜物間?
混亂的信息碎片和身體極致的痛苦攪在一起,幾乎要將我殘存的意識徹底撕裂。懷里的李菲輕得像一捧灰,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喂!下車啊!愣著干嘛?!”面包車司機不耐煩地按了下喇叭,刺耳的聲響驚得我猛地一顫。
醫院側門到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似乎注意到了這輛停靠不穩、形跡可疑的破車,正疑惑地看過來。
不能待在這里。不能把李菲交給他們然后被警察盤問。張曉雨就在里面,一旦對質,我根本說不清。而且……如果那個“女孩”真的又回到了宿舍樓……
一股冰冷的急迫感壓過了身體的崩潰。我猛地拉開車門,幾乎是滾落在地,然后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抱著李菲,踉蹌著沖向側門旁邊一條狹窄的、堆放著醫療廢棄物垃圾桶的小巷!
“哎!你他媽……”司機的罵聲被甩在身后。
巷子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垃圾混合的刺鼻氣味。我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滑坐在地,將李菲小心地放在一堆相對干凈的廢紙箱上。她毫無聲息,像一具蒼白的偶人。
得救她。至少……不能讓她死在這里。
可我該怎么辦?我自身難保。胸口灼痛,左臂如同廢鐵,靈臺內的“基點”死寂一片,那兩股仙家殘留的力量正在快速消散,留下更深的虛脫和冰冷。
警察。張曉雨。那個可能回到宿舍的“女孩”。像一張不斷收攏的網。
就在絕望如同冰水般淹沒上來時——
我指尖無意間觸碰到了背包側面一個硬物。
是那個老舊、屏幕碎裂、早已黑屏的手機。
一個模糊的、極度危險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猛地纏繞上來。
灰婉柔……那位真身是灰仙,最擅窺探痕跡與源頭的引路仙……她的力量……
上次,她通過那個詭異的門環,直接降臨,冰冷地掃描了我的一切,甚至粗暴地“起搏”了我的基點。
那……她能不能……“看”到別的東西?比如……通過這個剛剛近距離接觸過李菲、或許還殘留著什么氣息的手機?
溝通靈臺?請仙?
這個念頭讓我渾身發冷。代價太大了。每一次請仙都像是在懸崖邊走鋼絲,是在透支某種不可知的東西。
但是……
我看向紙箱上氣若游絲的李菲,又想起急診部門口張曉雨那崩潰的指控和擔架上那只蒼白的手……
沒有時間了。
賭!
我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猛地抓起那只冰冷的、屏幕碎裂的手機,將全部殘存的、微弱不堪的意識,如同押上最后賭注的賭徒,狠狠撞向靈臺深處那扇緊閉的、象征著無盡麻煩的門扉!
沒有回應。
門扉冰冷沉寂,仿佛對我的掙扎和絕望嗤之以鼻。
不夠!還不夠!
我猛地低頭,一口狠狠咬在自己那只依舊滾燙灼痛的左手手腕上!
牙齒陷進皮肉,溫熱的鮮血瞬間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和那只黑屏的手機上!
以血為媒!以痛為引!
給我……開門!!!
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碎裂聲!
靈臺那扇門猛地一震!一股遠比上次更加冰冷、更加龐大、帶著被徹底激怒的陰郁氣息的意念,如同決堤的冰河,轟然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