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接過奏折,指尖剛觸到紙頁,目光掃過“反賊杜之貴”“京中同黨”幾字,瞳孔驟然收縮。
“噗——”
不等看完,他便喉頭一甜,鮮血直接噴在奏折上。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若非太監眼疾手快扶住龍椅扶手,險些栽倒。
指尖死死攥著奏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連帶著聲音都發顫:“江災……你怎么敢這么對朕!”
落雁城失了五萬兵,他能忍。
杜之貴這群廢物,幾個月沒一點消息,他也能忍。
可江災竟把“幕后主使”的矛頭,直指他這個皇帝,還讓他“斬同黨以安軍心”。
這哪里是奏報,分明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說他是昏君。
更讓他窒息的是,杜之貴三人拖著索鏈爬了三個月,從北境到玉京,沿途多少百姓看見?
多少流蜚語會傳進京城?
他這個皇帝,居然直到現在才知道此事。
“北邊的官員都是死的嗎?他杜之貴爬都爬回來了,你們的探馬呢?你們的眼線呢?”
太監們齊刷刷跪伏在地,頭埋得極低,沒人敢接話。
趙真滿臉憤怒地看向玄靈素:“玄愛卿,你不是和朕說,朕是‘七星貫斗,天命所歸’嗎?”
“為何會發展成這樣?”
站在一旁的玄靈素,聽見趙真的質問,后背早已沁滿冷汗。
這些年來,她靠著“窺探天機”得寵,甚至被陛下譽為“天武王朝第一相師”。
可自從蘇晚棠之事后,北境的卦象就像被濃霧裹住,次次出錯。
江災的動向、落雁城的戰局、甚至杜之貴的行動,她推演了十次,十次都是“吉兆”,可結果呢?
五萬兵沒了,叛逆爬回了京城,連陛下都被氣得吐血。
她咬了咬紅唇,硬著頭皮道:“請陛下放心,臣這就準備動用神游太虛,十日之內……定能給陛下一個交代。”
她說得輕巧,心里卻是十分沒底。
神游太虛損耗極大,不僅需要她消耗半身修為,折損壽命,甚至可能當場死亡。
然而,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倘若失去陛下的信任,她所有的謀劃,都會功虧一簣。
天武帝冷哼一聲:“最好如此!”
說罷,他命太監將奏折遞給張秉淳,皺著眉頭問道:“丞相,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理?”
張秉淳接過染血的奏折時,指尖都在抖。
剛看兩行,就滿頭冷汗。
江災的字里行間,哪是“請斬反賊”,分明是把證據,直接甩在陛下的臉上。
杜之貴的兵符是陛下親賜的,崔凜的暗線是陛下安插的。
這“京中同黨”,除了陛下還能有誰?
這是何等大逆不道?
他抬頭看向趙真,卻撞進陛下滿是戾氣的眸光,慌忙又低下,將目光回到奏折上。
這份奏折的內容,要是傳揚出去。
到時候天下人都會問,陛下為何不斬“同黨”?
為何不敢回應江災?
他這個丞相,既要幫陛下遮掩,又要應付朝野非議,還要防著江災拋出更多證據,簡直進退兩難。
良久,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微臣,但憑陛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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