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里外,一輛由三萬赤甲營鐵騎拱衛的車駕,極速碾過蒼涼的大地,朝著落雁城疾馳。
車廂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傅松年與數名隨軍醫官,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手指因緊張而微微顫抖。
各種珍貴的續命丹藥、溫養經脈的靈液,他們都給王妃用上了。
然而,這些藥卻如泥牛入海,根本不起作用。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王妃那微弱的氣息,并沒有繼續衰減。
傅松年緊皺的眉頭稍稍松開一絲,卻又立刻擰緊。
王妃身上的傷勢實在太重了,她數次強行催動潛能,導致到處都是暗傷,絕非尋常藥物能治。
他們現在能做的,僅僅是吊住這口氣。
“快!再快些!”
車外,徐元壽的嘶吼在風聲中傳來。
三萬鐵騎將速度催發到了極致,馬蹄踏碎霜雪,卷起漫天煙塵,不敢有片刻停歇。
終于,經過數天的日夜兼程,跑死了上千龍馬。
那座熟悉的落雁城的輪廓,總算是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盡頭。
當車駕進入落雁城,直抵鎮北王府邸時,就見一道披著玄墨重甲的身影,如標槍般佇立在風雪中。
鎮北王江災肩頭上厚厚的積雪,足以說明他已在此等候多時。
車簾掀開后,江災的目光觸及那毫無生氣的熟悉身影,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驟然爆發。
“晚棠——!”
一聲壓抑著無盡痛楚的低吼,如同受傷的洪荒巨獸。
恐怖的威壓席卷整個王府前庭。
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地面堅硬的凍土寸寸龜裂。
近處的親衛悶哼一聲,踉蹌后退,修為稍弱者更是直接癱軟在地。
徐元壽首當其沖,在那沛然莫御的威壓下,他感覺像是被扼住了喉嚨,難以呼吸。
“是誰?!”
江災的每一個字,都蘊含著強烈的殺意,目光死死盯在徐元壽身上,“誰把晚棠傷成這樣的?!”
徐元壽艱難地抬起頭,迎上那雙幾乎要噴出怒火的眸子。
他滿臉愧疚道:“是……天武帝。都怪末將無能,去晚了一步,才讓王妃傷成這樣……”
“趙……真!”
江災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
他一步踏前,來到車駕旁,指尖小心翼翼地拂過蘇晚棠的臉頰。
一股冰涼的觸感,讓他心如刀絞。
他看到了妻子嘴角干涸的血跡,看到了她衣襟上大片鮮血,更感受到了她體內近乎枯竭的生機……
目光下移,落在蘇晚棠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是他血脈的延續,是他希望的所在,此刻卻傳來一種沉寂的令人心慌的氣息。
沒有蓬勃的生命力,沒有強大的血脈波動,只有一片死寂。
“傳我王令——!”
江災聲若洪鐘,壓過呼嘯的北風,“北境鎮妖軍所屬三軍各部,即刻起,披堅執銳,整裝待發!”
“諾——!”
王府內外,所有聽到軍令的將士,無論官職大小,齊聲暴喝,聲浪沖霄,震散了漫天鉛云。
一股鐵血肅殺的戰意,迅速蔓延至整個北境大地。
徐元壽在江災身邊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江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戰意。
仿佛要將這座冰冷的落雁城,都燃燒殆盡。
他毫不懷疑,倘若王妃和世子有個三長兩短,鎮北王定會率領全體北境鎮妖軍,攻陷玉京城,屠盡整個皇城。
徐元壽并不怕死,更不在意什么君君臣臣。
他的命是王爺和王妃所救,只要他們一句話,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皺眉。
只不過……
他開口提醒道:“王爺,當務之急,是盡快救治王妃和世子。”
江災這才回過神來,抱起蘇晚棠朝王府內走去。
片刻之后,王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