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對錢老說:“來了,‘烏龍根’。這-->>東西咱們三個研究了半個月。
也才從一本孤本殘卷里找到點蛛絲馬跡,他總不可能……”
話音未落,陳尋動了。
他沒有下筆,而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起了那截“爛樹根”。
三位主考官的目光死死鎖定在他臉上,連方天河也屏住了呼吸。
這東西,是錢老特意加進來的,就是為了試試陳尋的深淺。
陳尋的手指,在那截黑色根莖上緩緩摩挲。
足足半分鐘后,他睜開眼。
他放下藥材,提筆在第一百號后面寫下一行字。
“烏龍根。生于極陰火山地脈深處。此物藥性至陽至烈,本是療治寒毒頑疾的圣藥。可惜……”
寫到這,他筆鋒一轉。
“此根莖在采摘或保存時,曾直接暴露于空氣中,靈性已失九成九,與朽木無異。品相,劣下,不可入藥。”
寫完,陳尋放下筆,將答卷遞了過去。
“各位前輩,我答完了。”
整個考核室,落針可聞。
錢老、孫老,還有另一位李老,三人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里面全是驚濤駭浪。
“烏龍根”這個名字,他們也是從那本殘卷上看到的!
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得這么詳細?
錢老顫抖著手接過答卷,從頭看到尾,每一個字都工整清晰,每一項評估都精準狠辣。
他抬起頭,嘴唇翕動了幾下,才吐出兩個字。
“滿分。”
第二關,理論測試。
一張卷子,密密麻麻全是問題。
從《黃帝內經》的義理辨析,到《傷寒雜病論》的經方化裁。
再到近代名家的疑難雜癥案例分析。
任何一題,都足以讓尋常中醫博士苦思冥想數個小時。
陳尋拿到卷子,只掃了一眼,便提筆作答。
那些復雜無比的病例,他三兩語便直指病灶核心。
開出的藥方更是精妙絕倫,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殆。
一旁的孫老忍不住湊過去看。
看著看著,他的眼睛就直了。
“妙……實在是妙啊!”
他忍不住低呼出聲。
“這個‘厥陰壞證’的案例,他用的居然是烏梅丸的加減方,但又加入了白通湯的思路,以陽引陰,破而后立……天吶,我怎么就沒想到!”
錢老和李老也圍了過來,三顆腦袋湊在一起,對著陳尋的卷子嘖嘖稱奇。
方天河在一旁撫著胡須,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
不到一個小時,陳尋再次停筆。
“方會長,各位前輩,我寫完了。”
三人如夢初醒,錢老接過卷子,甚至沒再細看,直接宣布:
“第二關,通過!依然……滿分!”
連過兩關。
方天河清了清嗓子,站起身。
“好!那么,接下來是最后一關,也是最重要的一關。”
他看著陳尋,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望、聞、問、切,臨證診斷!”
背得出書,看得出藥,不代表能看得好病。
中醫的診斷,尤其是“切脈”,號稱“心中易了。
指下難明”,靠的是長年累月的經驗積累。
一個醫生,沒摸過成千上萬條不同的脈象,根本不敢說自己會看病。
陳尋太年輕了。
二十出頭的年紀,就算從娘胎里開始學,又能有多少臨床經驗?
理論和鑒別可以靠天賦,但這“望聞問切”的功夫,卻必須靠時間去磨。
錢老緩緩開口:
“陳尋,前兩關,你證明了你的學識。但醫者仁心,臨證診斷,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關乎的是人命。你……有信心嗎?”
陳尋迎著三位老前輩審視的目光,神色依舊平靜。
他沒有說“有信心”之類的話,只是淡淡一笑。
“請出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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