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死寂。
狗-->>娃的呼吸很重,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那股焚燒著他理智的火焰,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
陳尋側過頭,打量著這個剛剛還想一拳打死自己的家伙。
這小子,一身蠻力,腦子好像不太靈光。
“你從山里出來的?”
陳尋冷不丁問了一句。
狗娃猛地一顫,扭過頭,眼神里全是戒備。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用那雙燃著火的眼睛死死盯著陳尋。
陳尋沒在意他的態度,繼續自顧自說:
“下山以后,找不到吃的,就在街上晃?”
狗娃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嘴唇緊緊抿著,依舊不說話。
但這個細微的動作,已經給了陳尋答案。
“所以,那個強哥,給你買了幾頓飯,說了幾句好聽的,你就把他當兄弟,他說什么你都信?”
“他讓你打誰,你就打誰?”
“他讓你送東西,你就送東西?”
陳尋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小錘子,輕輕敲在狗娃的心防上。
狗娃的眼神從憤怒,慢慢變成了迷茫,最后染上了一層灰敗的恐懼。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山里人特有的質樸口音:
“他……他說,那是很重要的東西,送到了,就給我很多錢……能吃很多頓燒烤。”
說到“燒烤”兩個字時,他還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陳尋差點沒被氣笑。
還真是個傻子。
為了幾頓燒烤,差點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
他嘆了口氣,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給他解釋:
“你知不知道,你送的那個東西,一旦被抓住,是什么下場?強哥他們為什么讓你一個外人去送?”
狗娃茫然地搖頭。
“因為你是替死鬼。”
陳尋一字一頓。
“出了事,你被抓,他們跑。”
“你一個人把所有的罪都扛下來。你會在一個很小很黑的屋子里,被關一輩子,再也吃不到燒烤,也再也見不到太陽。”
“替死鬼……”
狗娃咀嚼著這個詞,山里長大的他。
第一次理解了這個詞匯背后那冰冷徹骨的惡意。
他想起了山里的陷阱,獵人會用一只小兔子做誘餌,去抓捕更兇猛的野獸。
原來,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臟,他渾身發冷,牙齒開始打顫:
“那……那我……我也會被關起來嗎?我不知道那個是毒啊!我真的不知道!”
他看向陳尋的眼神,充滿了哀求和無助。
到了巡查局,特事局的人早已接手。
強哥那伙人被戴上頭套,分開押走,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最嚴厲的制裁。
陳尋作為舉報有功的關鍵證人,受到了相當客氣的對待。
錄完口供,喝著熱茶,隨時可以離開。
而狗娃,或者說厲天行,則被當成從犯,單獨關在了一間小小的審訊室里。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陳尋能看到他縮在椅子上。
雙手抱著頭,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
一個年輕的特事局探員走到陳尋身邊,遞給他一支煙:
“陳先生,這次多虧了你,不然這么大一批貨流出去,后果不堪設設想。這個人……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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