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拄著拐杖,看到院子里這烏煙瘴氣的陣仗,那張飽經風霜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陳雪則躲在奶奶身后,看著眼前這三個不速之客,小臉上滿是警惕和厭惡。
李福見陳家的長輩出來了,知道該自己出馬了。
他把嘴里那半截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腳尖碾了碾,然后清了清嗓子,背著手,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子。
“親家母。”
他沖著奶奶,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我們今天來,也不跟您繞彎子了,都是實在親戚,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們家大壯,要娶媳婦了,這是大喜事。”
“可那女方家里的條件,您也是知道的,現在都講究個‘三轉一響’。”
“我們家呢,東拼西湊,還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了李月柔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可以隨時拿來交換的貨物。
“陳興,是我們李家的女婿,這事兒,十里八鄉誰不知道?”
“現在,他小舅子有難處了,他這個當姐夫的,是不是理應幫襯一把?”
李福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李月柔和陳家人的心上。
瞬間就讓陳家小院里的氣氛,緊繃了起來。
“爹!娘!你們怎么能這樣!”
李月柔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甩開吳翠芬的手,往后退了兩步,一雙漂亮的杏眼因為憤怒和羞恥而漲得通紅。
她指著自己的父母,聲音都在發抖。
“當初那五百塊錢,興哥是怎么給你們的,你們忘了嗎?”
“那是我的買斷錢!”
“是興哥為了我的名聲,為了讓我能挺直腰桿做人,才拿出來的!”
“不是給你們拿去揮霍的!”
“更不是給李大壯娶媳婦的!”
李月柔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親弟弟,竟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那五百塊,是她和這個家最后的體面。
現在,他們卻要親手把這層體面撕得粉碎,踩在腳下!
“你個死丫頭!你還有臉說!”
吳翠芬被女兒當眾頂撞,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那點偽裝出來的慈祥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刻薄和猙獰。
她一叉腰,指著李月柔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什么叫買斷錢?”
“說得那么難聽!”
“那是彩禮!”
“是你男人看得起我們李家,給的彩禮!”
“現在你弟弟有事,他這個當姐夫的幫一把,怎么了?”
“哪里不對了?”
“我看你就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有了男人就忘了爹娘,忘了你弟弟!”
“我們李家怎么就養出你這么個沒良心的東西!”
吳翠芬的聲音又尖又利,那罵人的話,就像是機關槍一樣往外掃。
院子外面,聞聲而來的村民越聚越多。
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里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哎喲,這李家兩口子,真是把錢當命了。”
“可不是嘛,剛從陳興這兒拿了五百塊,這才幾天啊,又上門來要了。”
“這哪是嫁女兒,這分明就是賣女兒,還是分期付款的那種!”
“噓……小點聲,看陳家老太太那臉色,怕是要氣出個好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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