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里死一般的寂靜。
趙君黎那雙銳利的眼睛就這么一瞬不瞬地盯著沈學峰。
杜立方和王書記更是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這不是一個有幾成把握的問題。”
“而是一個,他們必須死的問題。”
轟!
趙君黎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
她看著自己這個,分別了二十多年的兒子,那雙和她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心里五味雜陳。
有心疼,有愧疚,更多的卻是一種無法說的驕傲。
“好。”
良久,她才從牙縫里,擠出了這一個字。
“說說你的想法。”
“高家在南江,經營多年,早已是樹大根深。”
沈學峰的聲音,恢復了那種,不帶絲毫感情的冰冷。
“想要一次性,把他們連根拔起,光靠方高宏的那份錄音,還不夠。”
“那份錄音,最多,只能把高省長的小舅子錢坤,和市公安局的周毅拉下水。”
“但真正的大魚,依舊可以,金蟬脫殼。”
“所以呢?”
王書記追問道。
“所以,我們這次來京城,要做的不是告狀。”
沈學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是遞刀。”
“遞一把,足以讓某些人,一刀致命的刀。”
杜立方和王書記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困惑。
只有趙君黎,似乎是聽懂了什么,那雙漂亮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極為復雜的神色。
“到了京城,我們去哪里?見誰?”
杜立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中紀委。”
趙君黎接過了話頭,聲音,變得無比凝重。
“我已經托了以前的老關系,聯系上了第八紀檢監察室的一位副主任。”
“他姓李,是我父親,曾經帶過的兵。”
“為人,剛正不阿,絕對可靠。”
“只要我們能把證據,親手交到他的手上,他就有辦法,讓這件事直達天聽。”
沈學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知道,這已經是趙君黎,在不動用家族力量的前提下,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就在這時。
趙君黎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條新收到的彩信。
她下意識地拿起來,點開。
只看了一眼。
她那張,一向沉穩威嚴的臉上,瞬間血色盡褪!
那是一種,被無盡的憤怒和冰冷的殺機,所徹底籠罩的慘白!
“怎么了?”
杜立方緊張地問道。
趙君黎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機,默默地推到了桌子中央。
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一個,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包廂里。
省長高建軍的小舅子錢坤,正滿臉諂笑地給一個,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點煙。
而那個,被他,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男人。
不是別人。
正是趙君黎口中那個,為人剛正不阿,絕對可靠的李副主任!
照片的下面,還有一行,用紅色字體,打出來的小字。
“趙書記,南江的水很深,京城的水,更深。”
“有些魚,不是你能撈的。”
“別為了一個,二十多年都沒管過的野種,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混賬!”
趙君黎猛地一拍桌子那雙總是帶著威嚴-->>的眸子里,第一次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水霧。
那句“二十多年都沒管過的野種”,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捅進了她這個做母親的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那是一種,比殺了她還要難受的羞辱和刺痛!
沈學峰緩緩地伸出手拿過了那支手機。